第二十五章 年關(guān)
把家里的里里外外做了一遍大掃除，第二天一家人便開始做豆腐。黃豆是前一天泡好的，泡了滿滿一大盆，因劉遠(yuǎn)洲劉遠(yuǎn)波兄弟二人都十分愛吃豆腐，再加上又新添了人口，是以今年張氏要做的豆腐較往年多了許多。
劉遠(yuǎn)洲劉遠(yuǎn)波兄弟二人磨豆?jié){，院子里有一個石磨，是劉遠(yuǎn)波前幾日才新打的。劉大燒水，張氏和兒媳李氏把磨好的豆?jié){過濾了，汁水放大鍋里煮開做豆腐。豆渣晾在院子里，曬干了可以和著玉米面做豆渣餅吃。
豆?jié){很快煮熟，張氏便拿出一個小瓷壇，從里面倒出半個拳頭大小的冰塊模樣?xùn)|西，這就是鹵水，用來點豆腐的。張氏把鹵水放碗里化成水，待鍋里的豆?jié){再涼些了便開始點豆腐。隨著鹵水慢慢倒進，豆?jié){里漸漸有白中帶黃的豆花析出，這時一股豆腐特有的味道就飄散了出來。一旁的劉遠(yuǎn)洲不覺吞吞口水，發(fā)出吧唧的聲音。
“馬上就好了，去搗些蒜泥?！睆埵戏愿绖⑦h(yuǎn)洲道。劉遠(yuǎn)洲領(lǐng)命后飛快去搗蒜汁了。
把豆花裝模，壓出水分，豆腐便做好了。待所有的豆腐都壓制完成，李氏便把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的豆腐切小塊，給每人盛了一碗。一家人便都停下手里的活計，圍過來吃豆腐。新鮮的豆腐，蘸著蒜汁，人間美味不過如此。
中午做完豆腐，下午家里便沒什么事做了，劉遠(yuǎn)洲慢悠悠踱步到三爺家。站了會樁，又打幾趟拳，最后燒了壺開水，泡杯熱茶，劉遠(yuǎn)洲坐在炕上，想著今后的事情。
自入靜后，劉遠(yuǎn)洲的樁功飛速進步，按照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也許到明年三四月差不多就能站到二十幾節(jié)了，就可以開始體悟這個整勁了。按覃姑娘說的，整勁重在積累，體悟倒是不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成為武師后做什么？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必定要出去闖蕩一番的，至于去哪里，何時出去，他還未想好。他的選擇還是不少，一個是去給大戶人家做護家武師，這個雖穩(wěn)妥，但是前途幾乎定死了，因為沒有后續(xù)功法，明勁境就是終點了。
二是加入一個武館或鏢局，因為這兩個地方急缺武師，只要跟腳明白，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一般都能加入。因算是雇傭或者合作關(guān)系，所以，武館或者鏢局不會過問你的師承來歷。若想武道再進一步，走這一條路也是艱難。
第三就是加入一個門派。門派有著完整的功法傳承體系，前途最好。但是這里面有兩個問題，一是門派加入困難，沒人引薦，一般很難進入。二是，他自己的功夫有些來歷不明，這里面牽扯到覃姑娘還有巴格，情況復(fù)雜，經(jīng)不住審查。
思來想去，劉遠(yuǎn)洲也難以做出決定，第二個最穩(wěn)妥，但他又不甘心，誰不想攀登武道的更高峰？
“唉，不想了，頭疼，我現(xiàn)在離武師還遠(yuǎn)著呢，想這些干什么。”劉遠(yuǎn)洲搖頭嘆口氣，有時候選擇多了也是煩惱。換做沒學(xué)功夫之前，哪怕去給大戶人家做護家武師也都不敢想，現(xiàn)在呢，反而看不上了。
此后四五天劉遠(yuǎn)洲除了練武，都在幫著家里為過年做著準(zhǔn)備。母親張氏和大嫂李氏趕著縫補衣被：每人做一套新衣，拆洗被褥及棉衣，縫補舊的衣裳。
俗話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農(nóng)村普通人家都是這樣持家過日子的。而過年又是除舊迎新之日，在年前自是該洗的洗該除的除了，以求來年一個新氣象。
劉家三個男子也趁著年前這幾日天氣晴好，都去山上拾柴去了，山陰面還有厚厚一層雪，陽面雪已經(jīng)開始融化了。
一直忙到臘月二十七，父子三人才停了下來，看著幾乎圍了半圈院子的柴垛，劉大笑道對兩個兒子道：“使勁燒也足夠燒到明年春天了，不用怕大雪封山?jīng)]柴燒了?！?p> 臘月二八，臥虎坪集日，這是過年前的最后一個集日，下次開集須得過了明年正月二十以后了。是以這一日的集市異常熱鬧，大家都趕在年前做最后一波采購。
劉遠(yuǎn)洲約了劉闖張河一起趕集，因家里上月剛給劉遠(yuǎn)波辦了喜酒，還剩好些凍肉和酒之類的，足夠過年吃的了，是以這個集日劉遠(yuǎn)洲家主要采買些新鮮蔬菜鞭炮之類，不是很多，也就沒劉遠(yuǎn)洲什么事了。
三人到了集市已是日上三桿，此時不管是臨時市場還店鋪一條街都是人山人海，叫賣聲此起彼伏，店鋪老板干脆在自家鋪子門前支了攤子賣貨。
劉遠(yuǎn)洲三人順著人流走走看看，碰到新奇玩意兒就駐足看一會兒。劉遠(yuǎn)洲看到前面有一大群人圍著看什么東西，三人走近了，人群發(fā)出一陣驚叫聲。劉遠(yuǎn)洲就問一人里面做什么，那人說是賣符的。三人踮起腳朝里看去卻什么也看不到。
張河便道：“我進去瞧瞧?！彼麄€子小，說著就往心群里鉆去。
劉遠(yuǎn)洲朝劉闖使個眼色，大聲叫道：“咦，誰家的婆姨，長得真好看?！?p> 劉闖會意，忙跟道：“是啊是啊，太好看了?！?p> 聽到有好看的姑娘，人群中好多人不由自主轉(zhuǎn)頭向后看來。劉遠(yuǎn)洲三人趁機貓腰鉆進了人堆里。
人堆中間地上鋪一塊白布，上面分列放著些明黃符紙。布攤后面坐著一人，手里拿著一張正在燒著的符低，劉遠(yuǎn)洲和劉闖看見那人相貌頓時一愣。那人見面前突然多了三個人，抬頭瞧去，一下子也愣住了。
那攤主竟是王五，這時他手里的符就要燒盡，忽覺手上一陣劇痛傳來，下意識把符紙向前丟去。符紙丟出去了，他才醒悟過來，就要伸手去抓。
劉闖見一團火襲來，以為王五放符攻擊，嚇得直向后退去，喝道：“王五，你干什么？”
劉遠(yuǎn)洲卻看得清楚，只不過是一張燒著的符低，輕飄飄朝著自己飛來，便揮手彈了回去。這時符紙上的火已熄滅，變成一個灰撲撲的東西，王五一把抓住了，對著又“噗”吹了一口氣，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那已燒灰的符紙立馬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上面的符文都清晰可見。
眾人不禁又發(fā)出一聲驚嘆。
王五此時已恢復(fù)鎮(zhèn)定，他舉著符紙，一臉得意，看著劉遠(yuǎn)洲三人，笑道：“哈哈，你們中了我的符，三日內(nèi)必有災(zāi)禍，若想解災(zāi)，快快跪下磕頭，我心情好便給你們解了。”
“你放屁！”劉闖心里雖也怕，嘴上還硬著。
“你干嘛要害我們？”張河驚懼道。
劉遠(yuǎn)洲自不信他的鬼話，但也不想多呆，因這王五后面還有個白頭法師，誰知道他們在謀劃著什么事情，他對于那白頭法師他還是很忌憚的。
當(dāng)下劉遠(yuǎn)拉著劉闖張河出了人群，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王五。
出了人群，劉遠(yuǎn)洲見劉闖張河哭喪著臉，哂笑道：“你們還真心他的鬼話？”
“可是……”張河還待說，劉遠(yuǎn)洲打斷他道：“他要是真有那本事還會在大街上賣符？”
張河劉闖二人還是將信將疑，心想著回去了，到莊里的龍王廟上柱香，去去晦氣。三人繼續(xù)逛街。
遇見王五之事只是個小插曲。
臘月二十九，除夕。
一大早起來，劉遠(yuǎn)洲放了鞭炮，和他大哥便給門窗貼對聯(lián)，父親劉大掃著院子。張氏和兒媳李氏忙著做年夜飯了。今年的年夜飯張氏準(zhǔn)備的異常豐盛，有炸肉丸子，紅燒肉，燉雞，紅燒鯉魚，牛肉羊肉等等，當(dāng)然少不了豆腐粉條大燴菜。
吃了早飯，劉大帶著兩個兒子會合了他弟弟劉家紅及兩個兒子，一起去給父母墳頭燒紙。
傍晚，太陽剛落山，年夜飯就開席了。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一家人圍著坐了，劉遠(yuǎn)洲給每個人都倒上了酒，劉大端起酒，似想說幾句話，最后卻只說：“開始吃飯了?！闭f著把碗里的酒一口干了。于是一家都跟著把酒喝了。
劉遠(yuǎn)洲笑道：“爸，你倒點說點什么啊?！?p> 劉大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怎的，臉色發(fā)紅，只顧吃飯，也不應(yīng)答。
張氏用筷子敲了劉遠(yuǎn)洲一下，“吃你的飯?！?p> 李氏見公公的囧樣，也捂著嘴笑了起來，招來丈夫一頓白眼。
張氏也笑了出來，大家都笑了起來。
吃罷飯，劉闖張河便跑來叫劉遠(yuǎn)洲去喝酒。當(dāng)?shù)亓?xí)俗，過年夜大家相互串門喝酒，徹夜方休。張氏也備了些下酒菜和酒水。
劉遠(yuǎn)洲三人走在村莊里的路上，此時鞭炮聲此起彼伏，響個不停，更有孩童成群結(jié)隊提著燈籠滿莊子亂竄，笑著鬧著。
“嘀———嘭”一朵巨大的煙花升空炸響，那是李老財家開始放煙花了。
劉遠(yuǎn)洲望著炫爛的火光，心里不禁想著：“明年的過年我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