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只有這一種可能。
他是瘋了。
不然他怎么能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相擁在沙發(fā)上睡了一覺?
即使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即使他們晚上什么也沒有做,即使他們現(xiàn)在還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
但是,這怎么可以?
這怎么可以?
他問自己,可越是問自己,心里越是有個聲音在和自己唱著反調(diào),那個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快要壓不住他暗藏在最深處的禁忌,他只好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不行,這不可能,這不好,這…她接受不了…
她本來就不喜歡自己…
“害,也不用想這么多,我還能和你發(fā)生什么事兒呢?你想得美,本小姐風華正茂,年輕漂亮,大好人生還多著呢,你再看看你,你要是再不休息的話,出門就能當我叔叔了,你的臉色特難看,快回去你房間睡覺吧,快點吧?!?p> 商觴的聲音一下子就被壓了回去,連帶著那些藏在最深處的,一想起就會牽根掛枝,連帶著心臟肺脾都是疼的那些統(tǒng)統(tǒng)都壓了回去。
這樣也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么。
商觴抬起頭來,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都說了要叫哥了,就算是出門被叫成你叔叔,那也只是哥哥,不能再退了?!?p> 他說完,就一抖手上的小毯子,披在身上就上樓去了。
景致說完一長串后,就僵硬地沖他笑,笑到人都不見了,還沒緩過神來,她沖去餐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下去。
她剛剛差點兒被商觴嚇死,他的那個表情,像是要說出什么要和她絕交似的話,她的心‘砰’‘砰’地跳,像是要從身體里出來一樣,還好她機靈,把這場尷尬的事兒解決了。
雖然說她和這個便宜哥哥的關系不太好,但是絕交還是不至于。
她端著水,莫名愣了下,看著對面玻璃櫥柜上面清清楚楚反射出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微彎著身子,半靠在餐桌旁,端著杯水,送到嘴邊,可卻再沒有要喝的樣子。
鏡中眉眼彎彎,眼梢都含著笑意,嘴角自然勾起,頰邊甚至還有清晰可見的兩片暈紅。
這眼角含春,眉目含情的人是…誰?
景致默默站直身子,將幾乎空的水杯放下。
她這個表情不對。
景致有意識地動了動唇角,將上揚的角度微微拉平,抿了一抿。
嘴角雖拉平了,但是聽起來幾乎盈滿整個室內(nèi)的心跳聲卻怎么也藏不住,‘咚咚’‘咚咚’‘咚咚’,這個急促又喧鬧的聲音和剛剛那個又不同。
這心跳跳的她心慌,可笑意卻忍不住從這心跳聲中漏出。
商觴是個大尾巴狼,她一直都知道,他剛剛?cè)羰鞘裁捶磻紱]有,她可能反而會失望,可他的反應卻恰恰證明,她所想的,并不是一點點可能都沒有的,他也會在意。
雖然很快。
但很快的在意也是一絲可能。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有些沒皮沒臉的,她甚至相信,如果有一天,商觴告訴她,他對她可能沒有太多那方面的心思,她不會傷心,反倒會有一絲僥幸,會小心翼翼地尋著他的眸光,輕輕地問他,那意思是會有一小些心思嗎?
她稍稍在心里鄙視了一下自己,但很快就又被喜悅淹沒。
她很少會有活潑的樣子,但此時卻想真心實意地蹦跳著慶祝著來段舞。
景致興奮地往樓上走,準備趁著這段時間,鞏固一下她和商觴的社會主義兄妹情。
她越想越開心,覺得商觴這個人在潛移默化中是有些依賴她的,雖然商觴本人還沒有意識到。
就比如她的小習慣他都記著,還總是每晚要和她說‘明天見’,雖然現(xiàn)如今還沒有機會說,但是他們也就才遇見沒多久,所以是有跡可循的,而且之前她未在他身邊時,從顧清夢那里得知,他失眠的嚴重性,可現(xiàn)在也能睡得一覺天亮了,這豈不都是她的功勞?
景致挑著眉,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她簡直就是商觴的暖寶寶,貼心的那種。這世上沒有比她更好的‘妹妹’了,商觴就偷著樂吧,不至于偷著樂的話也行,那難道不想…有些別的心思嗎?
不想嗎?
當真嗎?
景致自己聽了都覺得有些可惜,一個人在心里倒是美得很,正這么想著,拐角處就突然出現(xiàn)了當事人。
“啊。”
她想起剛剛還在想的那些,眼神就有些散乎,心一虛,腳踩空了一層臺階,整個人瞬間就栽倒了下來。
“景致!”
商觴離她離得很近了,喊她的聲音幾乎可以穿透她的耳膜,以至于景致半坐在地上時,還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商觴…”
他的臉黑得嚇人,蹲在她面前,卻沒看她一眼。
大手握住了她的腳踝處,景致微閉上了眼,但她事先猜想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商觴的臉雖臭,可動作卻是再小心不過了。
“只是崴腳了…”
景致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袖口,輕聲輕氣地說。
“那你還想怎樣?從這層樓梯上滾下去嗎?你幸好是上樓,這若是下樓,可不是踩虛崴腳這一回事兒了,你到底在那兒想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上完樓回到房間坐著想?景致,你媽媽把你交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向她保證會護你周全,你能不能自己也上點心?你…”
商觴還準備說些什么,可一抬頭對上那雙淚眼,又什么也說不出口了,他問她在想什么,更是在問自己在想什么。
“我媽死了,不用守承諾了?!?p> “我不是這個意思…”
景致當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一聽到他說‘保證護她周全是因為她媽媽的承諾’時,還是免不得要心痛,上一秒還以為他對著自己可能存著別的心思,下一秒這種希望就被人打破。
商觴瞬間就氣短了,軟了下來“別哭,景致,是我錯了,我太擔心你了,是我口不擇言,別哭了,好不好?”
景致看著臉色像是比她更疼一樣的商觴蹲在下一級臺階上,帶著慌亂的神情,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淚,胸口處堵的發(fā)悶。
“疼不疼?抱你回房去吧?景致,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你注意點身體,我很…擔心…”
商觴嘆了口氣,雙手從她腿彎處穿過,打橫抱起,他不是這樣想的,天知道,他看著她踩空倒下的樣子有多嚇人,可終究詞不達意,也難怪景致總不愿和他逗趣。
景致偏過頭,不去看他,小聲啜泣道“我冷?!?p>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