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
“老夫這是作了什么孽!”
任文器老淚縱橫,跌坐在地上,看著侍女懷中的嬰兒拍地痛哭。
嬰兒明明剛剛出生,模樣卻是古怪的老相。
哭聲中依稀能聽出“餓”,兩只小手直直朝侍女鼓鼓囊囊的胸脯抓去。
若不是法眼之下,那嬰兒魂魄羸弱純粹,毛山君幾乎以為餓死鬼的計劃成功了!
“從血緣上講,此子絕對是你和夫人的血肉,雖有早衰之兆,但不可拋棄,否則必遭天譴?!?p> 毛山君對這嬰兒的狀態(tài)很感興趣,怕任家直接將嬰兒丟棄,特意說道。
“你任家墓地風水雖好,但蔭庇數(shù)百年已是極限,否則也不會在你們這一代家道不順,若不想家道中落,還需行善積德,勤奮持家?!?p> 他將餓死鬼投胎的種種細節(jié)記在天書玉髓中,準備當做今后研究轉(zhuǎn)世之法的案例素材。
辭別強忍眼淚的任文器,走出內(nèi)宅,一股青煙飛入袖袍,杜玉香軟糯聲音傳入耳中。
“少爺,奴家太笨了,還沒有學會尋靈鬼術(shù),不過其中的運轉(zhuǎn)我已經(jīng)記下,過段時間或許就能摸索明白,還請少爺責罰~”
雖是求饒之語,但聲音中透著一股誘惑勁頭,似乎恨不得讓毛山君鞭打一番。
……
走出任家大宅,天色已明。
不知不覺間灰霧退去,久違的陽光灑向潭西鎮(zhèn)。
城東土地廟中,守在門口的青壯終于松了口氣。
他們本是毛山君布置的最后一道防線。
若還有鬼怪沖破任家祠堂,毛山君便打算取這些屬龍屬虎生肖的精壯肩頭兩朵陽火,嘗試組成龍虎三陽陣,做最后殊死一搏。
“鬼霧暫時退去!大家可以回家了!”
“還請杜捕頭派人在城門守著,若是鬼霧再來,能提前示警!”
毛山君來到土地廟前,交待眾人幾句,便在鎮(zhèn)民一片歡呼聲中,謝絕了鎮(zhèn)上三老要幫他立生祠的建議。
他只是請托士紳,從任家給的五百兩銀子中拿出二百兩,準備在土地廟附近購置座小院,暫時安頓下來。
毛山君現(xiàn)在幾乎成了潭西鎮(zhèn)的大救星,當下就有士紳要將自家的院子送給他。
其他鎮(zhèn)民對其一再拜謝后,才匆匆跑出土地廟,查看自家有無親朋死傷、財產(chǎn)損失。
按市價從一龐姓商人手中買下宅院后,毛山君讓杜玉香藏在暗處,警戒護法,自家則一頭栽到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
修士生成氣感,能與外界靈氣溝通時,魂魄魂力便開始發(fā)生蛻變,此時念頭便喚作“神念”。
神念最初居于體內(nèi),修士借助神念便可“內(nèi)視”,觀想自身丹田經(jīng)脈,正式開始養(yǎng)氣修行。
隨著境界提升,魂力壯大到一定程度,神念便可離體外放,對周圍一定范圍內(nèi)的感知大大加強,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效果還要強上數(shù)倍。
這種神通一般出現(xiàn)在練氣地師階段,若是筑基有成,神念甚至能進一步蛻變,化作神識。
身軀雖然入睡,但外放的神念依然如同自動運行的探測雷達,時刻被動感知著方圓數(shù)丈內(nèi)的風吹草動。
這同樣也是對杜玉香的小考驗,若她不老實,毛山君不介意再用龍靈指增加些真元。
一覺醒來,已經(jīng)到了下午,肚子咕嚕嚕作響。
“少爺,您醒啦!”杜玉香飄到床頭,笑嘻嘻問道。
“可惜奴家尚未進階游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無數(shù)驅(qū)動重物,更不能生火做飯……”
毛山君生怕她再冒出一句“請少爺責罰奴家”,忙示意她飛回藏尸棺。
“我現(xiàn)在真元尚有富裕,可以溫養(yǎng)藏尸棺,為你提供修煉所需陰氣,你好生修煉,有事時我會喚你!”
杜玉香依依不舍地投入藏尸棺中,毛山君則翻身下床。
伸了伸懶腰,全身筋骨發(fā)出陣噼里啪啦炒料豆般的響聲。
只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連日高度緊張的精神徹底放松下來。
這處宅院不大,本身是用來存放草藥的屋舍,四五間房子并排而列,石頭砌成院子里,擺放著用來磨藥的大碾盤。
除此之外,只有簡單的居住用具,別無他物,唯獨比較清靜,很合毛山君心意。
打了一套少林長拳架子,稍微活動了下手腳,當身上微微發(fā)熱后,他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
冊子并非紙張,而是用某種極薄的獸皮硝制而成,封面用整齊小篆寫著“黃氏譚腿”幾個小字。
翻開冊子,其中各種招式架子記載詳備,簡筆勾勒而出的人形圖案更是形神兼?zhèn)?,栩栩如生?p> 毛山君津津有味通讀一遍,并將其整合進《毛山萬法》之中。
噬陰白焰能將所有鬼邪之物吞噬干凈,但對其他事物則無半點傷害。
小冊子就是跳僵灰飛煙滅后留下的幾樣事物之一。
看來他之所以能在眾多活尸吞噬中晉階,與本身具有一定功夫有很大關(guān)系。
瞧瞧人家僵尸都知道“尸武雙修”,自家還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手指沾了點唾沫,像個老學究般,搖頭晃腦讀完,指尖無火自燃,將那小冊子燒成灰燼。
眾所周知,每個道士的手指都相當于打火機,隨手點火燃符是基礎操作……
所謂南拳北腿,南拳指的是洪拳,北腿便是譚腿,據(jù)說來源于東山省龍?zhí)端?,攻擊時腿法多變,回環(huán)轉(zhuǎn)折進退流暢。
莫非跳僵生前乃是東山人士,后遷徙到潭西鎮(zhèn)附近?
黃氏譚腿的來源暫時不可考究,毛山君細細琢磨半晌,將其鍛煉腿法的技巧融入《橫煉金身》中,自覺有些所得,滿意地點點頭。
……
就在毛山君修整之時,鎮(zhèn)子內(nèi)外悲哭聲不斷,鬼霧襲擊導致死傷失蹤者眾多,鎮(zhèn)外村落更是全員皆沒。
鎮(zhèn)中三老派人出鎮(zhèn)去虎門港報信,最后選中一名腳程較快的黃姓衙役帶信出城。
這黃姓衙役在鎮(zhèn)外的親族全部變?yōu)榛钍?,不愿再在傷心之地生活,送完信后,便帶著三四歲大小的兒子離開虎門港。
“飛熊,你要記住,天下之大,唯有武道護身,若我早年能將家傳武藝堅持下去,或許黃氏一族就不會遭此大難,希望你在武道一途上走的比為父更遠,等武道有成,自可強身、保家、護族、為國!”
“孩兒記住了!”
孩童少年老成,小大人般點點頭,年齡雖小,但行走之間動作伶俐,若有高手在此,定能瞧出其根骨通透,武道天賦極高。
父子兩人一路向西,闖蕩江湖,最后在佛山、順德一帶落下腳來。
……
“到底是那里出錯了呢?”
潭西鎮(zhèn)一名普通衙役身上發(fā)生的故事,自然不會影響到正在苦苦思索的毛山君。
他正在嘗試繪制“請陰符”,卻總也找不到昨夜凌空畫符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