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莊子凡記下了地址，然后走不遠坐上了一輛出租車。他將地址說給司機聽，車子調轉了頭，便飛馳而去。
那地方不遠，一路上環(huán)境很不錯。莊子凡并沒有在大門前下車，而是距它還有一段距離的半路上。他已經能清晰看見那公司，但卻不會引起它的注意。他知道自己需要時間來讓自己不必激動，尤其要讓自己思維上絕對的清晰，不能出現錯誤和瑕疵。他感覺這是一種使命，關乎著另一個人的未來。
他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并且在腦海里已經演示了無數個針鋒相對的場面，好的壞的都有。
他將自己的來意向門衛(wèi)的老大爺說明，老人精神矍鑠，笑呵呵的打了個電話。他讓莊子凡先稍等一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莊子凡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讓老人知道自己不是應聘的那一定很尷尬，他擔心的等待著。
大概過了有幾分鐘，不過那幾分鐘實在難熬。老人告訴他進去，會有人接待你。他告了謝，快步的向院子里走去。這時他看見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子正朝他走來。她的打扮很樸素，就像這路邊的雕塑一樣，確是與眾不同。
莊子凡跟著女子往辦公區(qū)域走，這里靜悄悄的，只有她的皮鞋踩在水泥路上發(fā)出的‘噠噠’聲。偶爾她也會詢問他幾句，但她的表情充滿了熱情，她一定認為或許以后他們就是同事了。有那么一瞬，莊子凡竟然恍惚，自己也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灰白色并不寬的水泥路旁堆滿了各種石雕，或是石膏作品。有的被涂上了彩漆，顏色艷麗；有的則就是和水泥路一樣的灰白，有的甚至少了一部分。
“這些怎么就放在這？”
“這都是一些瑕疵品，放在這正好裝飾了路旁。”
“原來我看見的那些巨大的或者別的都是這樣造出來的?！?p> “石膏作品還好，如果是石雕，有一點錯就會將整個浪費掉?！?p> 她很認真的解釋，不免讓莊子凡惶恐。
她們來到一扇門前，她輕輕的扣了兩聲。待聽到里面?zhèn)鱽怼罢堖M”的聲音后就先推門示意我進去，然后就離開了。
莊子凡看見一個身材略胖的年輕人坐在那，他穿著灰色的襯衫，戴著眼鏡，與那些藝術人的穿著一點不搭邊。他微笑著請他坐下。
莊子凡注意到他的辦公桌上擺著兩個縮小版的維納斯和沉思者。他不懂如何欣賞這些，連他們的名字還是在吳少遠那里知道的。他簡要的說明來意，他覺得這種誠實或許會更能加深印象。
“這么說你是代替朋友來應聘，那么你的這位朋友呢？”他顯然很感興趣。
“他回家了，發(fā)生了一些事，不過他馬上就會回來，我已經知道他就在路上?！憋@然莊子凡撒謊了。
眼鏡男放下手里的筆，并且扣上了蓋子，他說道：“可是我們不能保證一定會錄用他，并且現在我們很忙，如果有其他人來應聘······”
“這我理解，我只是希望在考慮錄用別人的同時也可以給他一個機會?！?p> 他看著莊子凡，用手動了動眼鏡。
“好吧。你的這位朋友曾在哪里工作或者畢業(yè)于哪個專業(yè)的院校？”
“實在不好意思，我對這些不是了解。但是我認為他是個很刻苦，很有天賦的人?！?p> 眼鏡男的表情有些細微的異樣，也許是嘲笑或懷疑。他重新又將筆蓋打開，低頭要寫些什么。
莊子凡必須要打動他，他有種要失敗的絕望。
“我感覺搞藝術沒有熱情是不行的，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這個。這些東西都已經滲透到他的骨子里了。”
眼鏡男不再回答，低頭開始寫著。
“他來的時候可以拿一些他的畫稿或作品?！?p> 也許眼鏡男在等待莊子凡知難而退，如果不是這里有著藝術的氣息，他也許會將他請出去。而莊子凡也真的再找不到什么說辭了。最后他站起來，走向眼鏡男。
“如果可以，能給我個名片，至少我沒白來。”
眼鏡男抬起頭，他透過眼鏡片看見莊子凡不罷休的眼神，他搖搖頭，從一個精致的名片夾里拿出一張，遞給莊子凡。
在回來的路上莊子凡沒有再叫車，他要憑著記憶往家走，以此讓自己興奮之情于周圍融合。一路上的樹都變成了人抬手點頭，仿佛他壓抑很久的感情有了發(fā)泄的借口。
于是他再次來到吳少遠家門前，期望看見門上的鐵鎖會不見，這樣他說的謊話也就不再是謊話。但它還掛在那里一動未動。
天空不知何時異常的透明，潔凈。即便有幾片淡云，也仿佛是空中的飛鳥不小心脫落的羽毛掉在了一泓清水上。
仰望天空，你可以敬畏的心靈去窺視蒼穹，甚至穿過它的厚重，神秘，游弋于宇宙的邊際。你也可以窺見自己的過去，如果擁有光的速度，大概你會看到前世來生吧。
一行南遷的大雁從無暇的時光鏡像前掠過，幾聲哀鳴，幾分留戀。對它而言，這到底是歸鄉(xiāng)還是又一次旅行？
莊子凡遠遠看見女老板穿著毛裙站在玻璃門前，他想裝作沒看見一樣的經過。但是他的腳步很沉，他不明白原因。從他第一次看見她，就被她吸引。她滿足著自己對美麗的想象，也可能在那個空落的時刻他需要有什么彌補他因思念而產生的缺口。
他已經接近她，所以他用余光去打量，她察覺到了。她明白自己是個美麗的女人，不僅自己的丈夫對自己癡迷，所有經過她面前的男人都會忍不住的看她兩眼而不想離開。
她看見莊子凡，在經過時她揮手示意，然后他點頭微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