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被將軍抓得雙臂一陣疼,不由得喊出了聲。將軍卻像沒聽到那樣,繼續(xù)問道:“是不是那只白狐?那赤狐文洲可有歹念?”
“啊……將軍你放開我!疼……”婉兒止不住喊了起來,手臂像要被捏碎了那般,將軍的力氣為何這么大,捏住婉兒就像抓起腳邊的螞蟻!
回過神來的林將軍慌忙松開了手,卻還是滿眼焦急地望著婉兒。
婉兒緩了一口氣,趕忙說:“多年前的一天,二皇子的線人跟我說,讓我在初夏放學(xué)后引著她去西山的柚子林,我那時還小,不敢違逆,但當(dāng)時并未發(fā)生什么,我便沒有在意。只是后來才知道,那只狐貍原來躲在我們回府的馬車上,跟著初夏一起回了府!”
“之后呢?還有什么?”將軍的思緒亂了,他剛剛才將初夏親手交給了那兩只狐貍,難道這一切也是尊上的圈套?他迫不及待地讓婉兒把所有關(guān)于那只狐貍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
“后來……后來便沒有什么了,哦,對了,還有一次,那日狐妖飛升,二皇子命我迷暈了眾人,似乎在有意撮合他二人!”
“人?他是妖!是狐妖啊婉兒!你可有問過為何?”將軍的臉色大變。此刻的林卓森已然徹底慌了神,亂了分寸,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來,他此生從未這樣緊張過,像是一個犯了大錯的犯人,等待著最后的審判。
“我問了,那黑衣人說……”婉兒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將軍一把將她抓住,婉兒下意識往后一退,接著說:“那黑衣人說……在釣魚……”
釣魚……釣魚?
誰是魚?誰又是餌?
將軍將過往細(xì)碎統(tǒng)統(tǒng)擺在面前,仔細(xì)拼湊著。
忽然恍然大悟,那赤狐是上古靈狐的唯一子嗣,尊上怎么可能放過,原來他的目光早就鎖定在了那赤狐身上,關(guān)于噬靈的秘密,翼族靈獸遲遲不肯開口,現(xiàn)世的就只有文洲最有可能知曉其中一二。
但那文洲自幾百年前靈狐離世后,便再未與人族多生枝節(jié),也不愛理會人族與妖獸之間的爭斗,從不多管閑事。
如此情形,尊上便動起了他那不懂事的徒兒的主意!
這看上去是將初夏往火坑里推,實(shí)則依然是為了套取噬靈的真正秘密啊!
釣魚!好一個放長線釣大魚!
吊的就是文洲那條大魚!
完了,一切都晚了,昨夜是自己把女兒送了過去,豈不是又暗地里助推了尊上的另一條計(jì)劃!
難怪剛剛二皇子過來也只是簡單的走個過場,檢查一下敷衍了事,初夏的行蹤多半已經(jīng)暴露無遺了,虧得自己還十分謹(jǐn)慎地從密道將初夏送出,看來自己還是落了下風(fēng)。
婉兒看著將軍起伏不定的鼻息,忽閃不定的眼神,只是呆呆地站立在一旁,絲毫不敢動彈。
將軍眼神閃爍,似乎心中更是波濤洶涌,繼續(xù)將線索往前推進(jìn)。
釣魚?將軍暗自想著,那勢必尊上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找到破解之法,而是與自己一樣只能暗中跟隨,靜靜等待!
那么初夏的性命應(yīng)該暫時無憂,但現(xiàn)下應(yīng)該怎樣告知文洲此事呢?或者那只老狐貍早已知曉一切?才會提醒自己,更應(yīng)當(dāng)注意身邊人!
將軍越想越后怕,這么多年來,一直都覺得自己耳目通天,知曉一切,殊不知被蒙在鼓里的正是自己啊。
身邊的人如何布局,如何將自己將初夏將婉兒視為棋子,一步一步按著他們的步調(diào)往前推進(jìn),還恍然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殊不知自己,才是那被人提在手中的木偶,供人消遣旁觀。
事已至此,怎么可能坐以待斃?
將軍定了定神,回過頭讓婉兒先退下。轉(zhuǎn)背就將宋洋喚了過來,此時,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了!
夜幕低垂,宋洋姍姍來遲,剛推開門,將軍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只見那宋洋黑衣束身,面具遮擋之下,一道血痕劃過臉頰,右手手背與手臂上亦是劍傷滿滿。將軍見狀趕緊從柜子里取出藥箱,給宋洋上了藥。
白色的繃帶混著血液的粘稠,在這夜里格外刺眼。兩人靜靜包扎著,沒有對話,也沒有聲響。窗外寒風(fēng)凜冽,似乎要將血液都吹成冰渣,今夜月光朦朧,像隔著層層白紗,混著燭火都不夠明朗。
“可有看清是誰?”將軍仔細(xì)檢查了宋洋的手臂,又伸出手想將那面具取下,為他處理頭上的傷口。
宋洋并未反抗,卻說不出話,任由將軍將面具取了下來,那道瘆人的疤痕一覽無余,從右眼處一直延伸到嘴角,整個眼角已經(jīng)被割開,那疤痕像一條蜈蚣般貼在臉上。
但細(xì)細(xì)看來,如果沒有這道疤痕,宋洋這張臉也是相當(dāng)秀氣的,特別是那高挺的鼻梁,十分耐看。
忍著劇痛,將軍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宋洋最重的傷竟然在頭頂,右邊的顱骨被震得裂開了一條口子,哪怕看慣了戰(zhàn)場上的生死慘狀,再看到這樣的傷口,依然是觸目驚心。
將軍趕緊停手,走到床邊,將床頭的暗盒打開,取出一個極其精致的木盒子,拿出一顆幽蘭色的藥丸!
宋洋大驚,忍者劇痛呻吟著:“將軍不可啊,這可是仙翁給您的救命藥!”還未等他推辭完,將軍便走了過去,掰開他的嘴,硬塞了進(jìn)去。
服藥片刻,宋洋感覺周身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這才想起給正在為他包扎頭顱的將軍回話:“下午我一直在將軍府周圍巡視,剛收到您的呼喚準(zhǔn)備過來,卻被幾個好手伏擊了,為首那人下手極狠,且沒有任何兵器,我這頭,便是被他震碎,身上的小傷倒不足掛齒!”
“哦?不曾使用兵器?”將軍手指微微一顫,心里似有所動“莫不是……”
“我與將軍猜想一樣,應(yīng)該是二皇子手下的殺手楚然,此人從未露過面,因?yàn)橐娺^此人的幾乎都被殺絕了!今日我施了金蟬脫殼的術(shù)法,才僥幸逃過一劫,看他并未追來,想必以為這頭顱的傷足以致命吧!”
“的確足以致命了!若不是仙翁的藥,你此刻怕是早已沒了氣息!”將軍把手里的繃帶收好,再仔細(xì)檢查了一遍宋洋的外傷,確定無虞之后才緩緩坐下。
“這是要將我手里的人斬盡殺絕了……”
兩人都靜默了半響,將軍這才回過神,但顧念著宋洋身上的傷,又遲遲不好開口,宋洋反問道:“將軍此番喚我前來,可有什么要緊的吩咐?”
將軍思索片刻,說道:“此刻你我怕是都被盯上了,越是關(guān)鍵時刻越不能與初夏有任何交集,你這段時間先養(yǎng)好傷,過幾日便起身去皇城,趕在初夏到達(dá)之前先去偷偷找到翼族的線人,只告訴那人一句話,等文洲到時,單獨(dú)說與他聽!”
說罷就俯身到宋洋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么。宋洋聽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簡單行禮之后便跳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