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哪里?”元皎皎出聲問道,后背卻疼得很,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承受酷刑。
“回我住的地方。如今你身上的妖氣甚重,一時半會兒是壓制不住的,我需要時間?!苯f道?!叭绻氵€是想要跟著蘇舜欽,那么待你傷愈之后,我便送你來見他。”
“你要帶她走?”蘇舜欽突然覺得一陣暈眩,而后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嘔血。剛剛那一下,即漠是下了死手的。
“蘇舜欽。”元皎皎虛弱無力地念叨了聲蘇舜欽的名字,便失去意識昏死了過去。
“皎皎……”蘇舜欽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然后向江原說道:“你為她療好傷之后,一定要把她送回來?!?p> 蘇舜欽知道江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元皎皎這么好,當日在聚靈寶鏡中的那一幕依舊不時出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蘇舜欽真的不想讓江原帶走元皎皎,可如今的他,無法護她安虞,只能放任江原將人帶走。但在元皎皎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他一定會辦好一切,還她一份安穩(wěn)。
“她若是想繼續(xù)跟著你,我自然會送她回來。”江原撂下這句話后,便抱著元皎皎消失在了妖靈山的地界。
她若是想繼續(xù)跟著你,我自然會送她回來……
她若是想繼續(xù)跟著你,我自然會送她回來……
這句話一直在蘇舜欽的腦海里回蕩,搞得蘇舜欽都有些恍惚,一下子又嘔了口血,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一時間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會不會真的不想回來了?”
“小情小愛只會成為阻礙,我?guī)湍阒鼗爻萌菀?,你自己在朝堂站穩(wěn)腳跟才是難處,我勸你專心一點?!奔茨┮曋牍蛟诘厣咸K舜欽,此刻的即漠似乎是將自己看成了天地……而后,以萬物為芻狗。
“江原他沒殺你,并不代表我也不會殺你?!碧K舜欽緩緩抬起頭,眼神中充滿戾氣。
即漠抬手擦了擦蘇舜欽嘴角的血,然后說道:“無論你現(xiàn)在有多么想殺我,我都勸你忍忍,不然真動起手來,死的一定是你?!?p> 蘇舜欽聞言,握緊了拳頭。
今日之仇,他遲早會報。
即漠轉身瞥了眼妖氣被秦風玉佩吸走倒在地上的妖兵。
現(xiàn)如今這些妖兵都已變回了尸體,腐爛的皮肉看著便十分滲人。
“這妖兵也沒什么用,只能對付對付凡人。”即漠說完這句話,又轉身瞥了眼蘇舜欽,“千機山的人也不過如此,廢物一個?!?p> 即漠扔下這句話,便不再管蘇舜欽,自顧自的朝著西南方走去。
蘇舜欽摸了摸衣袖,從袖中翻出了顆藥丸,吃了下去,暫且護住了心脈。他緩緩站起,跟上了即漠的腳步。
妖靈山的山頂有一棵樹,修習已有萬年,依舊化不成人形,卻煉出了祝融血石作為自己的心臟。這情況就與千機山上的千機樹差不多,只是千機樹的資歷遠不止萬年,煉化出的千機盤也絕非祝融血石可比。
萬年樹妖沒什么攻擊力,但也不是輕易就可近身的,要是想拿到它的心臟,起碼也需要千年以上的妖力,才可剖樹取石。
蘇舜欽站在即漠的身后,內(nèi)心里被無數(shù)問題淹沒。
即漠是怎么知道祝融血石在這里的?而且,他看起來對取石十分有信心,可他如今不過是一介凡人,哪會有千年妖力?
“將秦風玉佩給我?!奔茨f道。
蘇舜欽一愣,原來他是想借助秦風玉佩中的妖力??墒?,是誰給他的錯覺?蘇舜欽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將秦風玉佩拱手讓人?
“我給了你,你也催動不了。放出妖氣,必須經(jīng)過我手才行?!碧K舜欽如今才將秦風玉佩的事情說清楚。雖不知為何,但在秦風玉佩這件事上,他與元皎皎一收一放,離開了他們兩個,秦風玉佩就與普通的玉佩沒什么兩樣,而任何人都無法打破這個規(guī)則。
“算了,給不給都無所謂。”即漠繞道蘇舜欽身后,微微抬手,猛然向蘇舜欽身體中注入妖氣。
妖氣在蘇舜欽的身體中亂竄,蘇舜欽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拿出了秦風玉佩,將里面的妖氣放了出來。
“你!你難道是妖?”蘇舜欽體內(nèi)積聚的妖氣越來越多,即漠卻依舊不曾停手,蘇舜欽覺得自己說不定下一刻便會爆體而亡。
即漠不曾回答他的問題。
“磨溪鎮(zhèn)的那些百姓都是你殺的?”蘇舜欽的臉上暴起了青筋,卻還是忍痛繼續(xù)問道。
“呵,多虧了你們,我才變成了如今這副不人不妖的模樣?!碧K舜欽身后的即漠,緩緩長出了尖牙,手也漸漸變成獸爪。他若不食鎮(zhèn)中百姓的心肝,就無法激發(fā)出狼妖的妖力,更無法操控蘇舜欽剖樹取石,不然,誰會愿意吃那么惡心的東西?
蘇舜欽背著即漠,無法看清他的模樣,卻也能想出些來。無非就是令人疏離恐懼的獸相罷了。
秦風玉佩中的妖氣化作一柄尖刀,一寸一寸剖開了樹干,其內(nèi)的祝融血石漸漸顯現(xiàn)。
祝融血石的形狀十分像人的心臟,甚至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即漠眼見祝融血石已完全取出,便放下蘇舜欽,走到祝融血石跟前,將它吃了下去。
一瞬,妖靈山萬花枯萎,青山變黃土,眾妖四散。
自此以后,妖靈山都不再是靈氣充沛的修煉之地了。
蘇舜欽看著眼前這一切,內(nèi)心百味雜陳。祝融血石已經(jīng)拿到了,為何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如此不折手段,為何到最后卻成了即漠手中的一枚棋子?甚至是幫兇?
初入人世,他這是第一次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
即漠笑了。
蘇舜欽這才知道,他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不,或許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再單單地只是即漠了。
“你干的很好,從今往后我們就真正地融為一體了……”狼妖說道。
“從今以后,凡人便是螻蟻,再無人可左右我的命運?!奔茨f道。
在蘇舜欽的眼里,這一切不過都是即漠的自言自語。
“原來,前任妖王早就住到了即漠的身體里。”蘇舜欽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