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攻打妖靈山之日。
元皎皎早早便侯在蘇舜欽的房門前等他。自那日從私宅出來，他就再沒提過妖怪食人心肝之事，而磨溪鎮(zhèn)中依舊不斷有百姓殞命。
蘇舜欽打開房門的時候，元皎皎已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你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蘇舜欽問道。
“有一會兒了?！?p> 蘇舜欽依舊穿著褻衣，似乎是剛從床上起來。
“你衣服還沒穿好，急著出來干什么？”元皎皎問道。
“昨日國師差人送來了一套盔甲，我自己有些難穿，所以想叫店中小二來幫我更衣。”蘇舜欽如實道。
“不必叫小二了，我來幫你?！痹ú坏忍K舜欽答話，就自顧自地走進(jìn)了蘇舜欽的房里。
“你來幫我？”蘇舜欽內(nèi)心狐疑，思慮半刻，才想出元皎皎此番行為的目的?！澳闶遣皇怯惺裁词虑橐獑栁?？”
元皎皎一進(jìn)門，就看見了掛在衣架上的盔甲。銀色的甲片，黑褐的腰帶，這套盔甲若是穿在蘇舜欽身上……一定非?？∏?。
“哪有什么事要問？沒有。”元皎皎將木架上的盔甲取下，走到了蘇舜欽面前?！斑@盔甲還真有些分量?！?p> “以后你若是問我什么事，我必定不會隱瞞?！碧K舜欽看著元皎皎的眼睛，語氣沉靜而堅定。
元皎皎低下頭，默不作聲地將盔甲穿在了蘇舜欽的身上，然后走到蘇舜欽的背后，系起了衣帶。
元皎皎看著蘇舜欽的背影，緩緩問道：“你之前去私宅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回來之后，便絕口不提尋找食人心肝妖怪的事情了？”
“我懷疑這件事跟即漠有關(guān)，可我現(xiàn)在有求于他，所以不知道該不該管這件事。”蘇舜欽此時的聲音十分細(xì)微，與他平時的作風(fēng)大不相同。
“……”元皎皎先是一陣沉默，而后說道：“達(dá)則兼濟(jì)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知道你如今自保都很艱難，還要抽空照顧我。其實你不必?fù)?dān)著這么大的壓力，有些事不管就不管了。況且這世上事情這么多，你也一一管不過來?！?p> “你倒是會安慰人。”
“但是我也希望，若是你以后真正成了能夠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一定要為生民立命?！痹ㄔ掍h一轉(zhuǎn)，“而且，就算是如今沒有自保的能力，也不要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有些事情如果你知道是錯的，就不要繼續(xù)了?！?p> 蘇舜欽心臟顫了顫，突然有些心虛。為什么他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即漠明知此役會犧牲眾多無辜兵將，卻還是率領(lǐng)人類兵士去以卵擊石，蘇舜欽不但不阻止，還打算做那位率領(lǐng)眾將士的將領(lǐng)。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碧K舜欽輕聲道。
元皎皎就如黑夜中的北斗星。
二人整頓之后，便緩緩走到了客棧大門口，元皎皎剛要踏出客棧大門就被身后的蘇舜欽拉住了。
“怎么了？”元皎皎問道。
“今日一戰(zhàn)，你不必去了?！碧K舜欽沉聲道。
“不行，她必須去?！奔茨蝗怀霈F(xiàn)，身后還跟著三十名妖兵以及兩百精兵。
“她不能去。太危險了，妖靈山不是她該待的地方。”蘇舜欽說道。
“蘇舜欽，我是讓你以后活得正直一點，不是讓你上趕著找死。你不帶我去，怎么催動秦風(fēng)玉佩？沒有秦風(fēng)玉佩，這場仗你們怎么贏？”元皎皎有些急了。
“我有妖兵。”蘇舜欽回道。
“就那些妖兵能頂幾個用？這一回不一樣，我必須跟著?！痹ㄕZ氣堅決。
蘇舜欽輕嘆一口氣，“也好，等我死了，還能有個人給我收尸?！?p> 蘇舜欽將前日即漠給他的金絲寶甲拿了出來，交給了元皎皎?！按┥线@個。不要到最后連給我收尸的機(jī)會都沒有?！?p> “國師，驚樓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碧K舜欽對即漠說道。
“說。”
“國師可否將在妖靈山伏擊的兩萬兵士撤回來？我一個人帶著妖兵上山便夠了。”人怎可與妖斗？雖有兩萬精兵，但這些兵士在妖怪眼里不過就是草芥，若是真打起來，必是毫無還手之力。
“不，我喜歡看他們?nèi)ニ退??！奔茨豢诨亟^了蘇舜欽的提議。
元皎皎看了眼即漠身后的妖兵，猜出了些那日蘇舜欽去私宅的事情，便說道：“你若是同意，我們便再給你造五十妖兵?！薄?p> 即漠沉思半刻，而后回道：“可以?！?p> 此事商定，即漠便將在妖靈山的兩萬精兵撤了回來，帶著蘇舜欽、元皎皎以及三十妖兵上了妖靈山。
元皎皎看著身邊僅剩的幾十兵力，深覺此行艱難，說不定真的會命喪妖靈山?？伤挚戳丝醇茨难凵瘢X得即漠似乎從未這樣想過，難道他還有什么底牌沒有亮出來？
“阿漠……不，國師，我想問問圣上為什么非要攻打妖靈山?。俊痹ㄩ_始套話。
“因為我跟他說妖靈山有一寶物，名喚祝融血石，得之可壯陽健體，返老還童?！奔茨故遣浑[瞞。
“不對啊，當(dāng)今圣上登基不過兩年，與我也是同歲。如何便要壯陽健體，返老還童了？”蘇舜欽心頭疑慮。
“你說得沒錯，當(dāng)今圣上不過二十有余。但最近幾年就開始容顏漸老，頭發(fā)花白，英年早衰了?！奔茨f道。
“為何會如此？”蘇舜欽問道。
“我如何知道？”
其實蘇舜欽想問的并不是‘為何如此？’，而是‘難道此事和你有關(guān)？’
“我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圣上早衰這件事，確實與我無關(guān)?！奔茨膊欢嘧鹘忉?，只淡淡扔下這句話。
“那妖靈山真的有祝融血石嗎？”元皎皎問。
“有?！奔茨氐馈Ｔ谶@件事上他沒有說謊，但是祝融血石的作用并不是壯陽健體……
三人不知不覺已走進(jìn)妖靈山深處，這里四處籠罩著煙霧，眼前白茫茫一片，壓根就看不清前路。
“蘇舜欽，你有什么東西能照一下路嗎？你的火符還有嗎？”元皎皎剛想拉一拉身邊蘇舜欽的袖子，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