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是在門口迎親嗎?哎?這是誰?”一聲略帶疑惑的聲音響起,是迎面趕來的一名中年男人。
男人蓄著絡(luò)腮胡,身材極為魁梧健碩,穿著一身褐色粗布麻衣,臟兮兮的,補(bǔ)丁疊著補(bǔ)丁,但面色紅潤,顯然吃的極好。
他的模樣倒是跟普通的莊稼人沒什么區(qū)別,就是眼睛里透著一股殺氣,像是一個殺過人的悍匪。
安寧自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也算走過了不少村子,也見過許多農(nóng)民。
但是像這樣的莊稼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這個村莊從外表來看,和其他的村莊也沒什么不同。
安寧又看了一眼李里正,剛才沒有注意,李里正雖然面色黢黑,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卻也是一副面露紅光,氣色飽滿的樣子,跟安寧見過的別的村子的里正截然相反。
別的村子的里正,衣服雖然比李里正會整潔一些,但是那個面黃肌瘦的模樣是蓋不住的。
安寧也不由得好奇起來,這個村莊究竟是做什么的?
種莊稼是絕不可能把這些人養(yǎng)的如此之好的,況且這個年代兵荒馬亂的,人命賤如草芥,時不時就會有一波馬匪或者兵匪來劫掠一波。
就在安寧思索的時候,李里正對著安寧尷尬地笑了笑,走上前拉著那個魁梧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一邊。
安寧的耳朵微微動了幾下,李里正和中年男人的對話在安寧耳中清晰起來。
“二狗,小點(diǎn)兒聲。
那個書生是從濟(jì)南府來咱們村拿貨的。
你小子可不能把人家嚇著了?!崩罾镎吭诶疃返亩渖?,小聲對著他說。
“大哥,咱們的貨不是沒了嗎?
你現(xiàn)在把人帶過來,咱們也沒貨。
總不能把咱大侄子要用的貨給他拉走吧?”李二狗看了安寧一眼,對著李里正說。
“嘿,你小子想哪去了?你哥我是這種人嗎?
這書生就是先過來看看,你小子可別鬧什么幺蛾子。
上次那客人見了你,還以為咱們村是土匪窩呢,害的咱們貨差點(diǎn)沒賣出去。”李里正一臉嚴(yán)肅的警告著李二狗。
“我不就是聲音大了點(diǎn)嗎?誰知道那個胖子那么膽???
再說,土匪哪有咱們賺錢?”李二狗一臉委屈地反駁。
李里正一擺手:“行了,小點(diǎn)聲。我去招待客人,你去村口看看接親的兄弟們回來了么。
你二哥去接方員外了,他們倆回來的時候,你給我說一聲。我找他們倆有事?!?p> “哎,行!”李二狗點(diǎn)頭答應(yīng),“二哥,那我去村口看看?!?p> “好,去吧”李里正應(yīng)了一聲。
兩個人快速談完話后,李二狗就朝著村口走去,走到安寧身邊的時候,李二狗對著安寧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安寧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對著李二狗笑笑。
……
李里正的家是李家村正中間較好的兩座院落之一,進(jìn)了院門,李里正朝著里面大聲吆喝起來:“老婆子,把方員外前幾天送來的好茶泡上!咱家來客人了?!?p> “來啦!“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響起。
從院落正大門對著的廳堂里面匆匆走出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老婦人身穿藍(lán)色帶有碎花的衣褲,腰間扎著一條白色的圍裙,看到安寧,她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詫,隨后又消散不見,笑咪咪地對李里正說:“正好,我燒了一壺?zé)崴?,給你們泡茶剛剛好?!?p> 說完,老婦人對著安寧笑了一下,轉(zhuǎn)身朝著右邊的房間走去。
那個房間上面矗立著一根抹著白灰的煙囪,看起來像是廚房。
……
“先生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這世道不太平,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的,肯定很辛苦吧,你來到我家,當(dāng)作自己家就好?!崩罾镎o安寧倒了一杯熱茶,滿臉關(guān)切地說道。
“在下一路都是乘車乘船,路上雖然顛簸,卻也談不上辛苦。
倒是到了咱們這一塊,這一段路太過偏僻,鮮有車馬經(jīng)過,睡城隍廟睡的腰疼?!卑矊幾鲃萑嗔巳嗖鳖i,對著李里正抱怨道。
“這倒是,自從前面的村子遭了匪患,已經(jīng)很少有人從咱們這路過。
先生昨晚肯定是沒睡好,要不,我讓老婆子收拾下床鋪,您先休息一下,等到開席了我再叫您?”李里正聞弦歌而知雅意,對著安寧說道。
“那好,便有勞里正了?!?p> “先生哪里話,您是客人,我自然要招待好。”李里正笑著說,“老婆子,把咱們西邊的客房收拾出來,讓先生小憩片刻?!?p> “早就收拾好了,這位小先生一過來,我就去收拾了?!崩蠇D人從偏廳出來,先是對著李里正說道,接著她又扭頭看向安寧:“小先生跟我來,被子是我新納的,昨天陽光好,足足曬了一天,睡在上面,別提多舒服了。”
……
安寧躺在床上,柔軟的棉被散發(fā)著陽光的味道,枕頭是谷糠皮填充的,隨著安寧的翻身沙沙作響,奏出一首讓人昏昏欲睡的眠歌。
安寧卻沒有心思睡覺,他閉上眼睛,裝作睡熟的樣子,但他的心神早就借著壺中日月這門神通籠罩了這個村子,密切關(guān)注著這個村子里人們的一言一行,任何言語行動都逃不過安寧的神念。
就比如現(xiàn)在,在大廳里,李里正正和他老婆談?wù)撟约骸?p> “睡了嗎?”李里正邊喝茶邊問老婦人。
“我剛才悄悄看過了,睡得可熟了。
看樣子是累壞了。”老婦人坐在李里正旁邊,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對著李里正說道。
李里正長舒一口氣:“睡著了也好,萬一這小子在婚禮上嚇著了,大喊大叫,還得收拾爛攤子。
這樣,咱們等婚禮辦完了,開席的時候再叫他?!?p> “你還說呢。咱大侄子的婚事,你怎么叫一個外人進(jìn)來了?”老婦人白了李里正一眼。
“倒不是我想叫他,而是,他給的實(shí)在太多了?!崩罾镎雷套痰孛蛄艘豢诓?,從懷里掏出了一顆黃豆大小的金子,得意地朝著老婦人眼前晃了晃。
老婦人看到金子,眼睛都直了,鞋底也不納了,一把從李里正手里搶過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接著又對著陽光吹了吹,眼睛里全是迷醉的色彩。
等到老婦人欣賞完,又扭頭看向李里正,眼睛里閃過一絲貪婪:“這小子是個肥羊,不如我們?”
說著,老婦人以手掌為刀,做了個往下劈的手勢。
李里正掙扎了片刻,狠狠的一咬牙:“行!先讓這小子吃點(diǎn)好的。
等到咱們大侄子的婚禮結(jié)束了,留他住一晚。
晚上讓二狗找個地把他埋了。
反正外面兵荒馬亂的,也查不到咱們身上!送上門的肥羊不要是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