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還有沒有人活著了?!闭f話的是先前那個叫人破門的男人,他叫范虎,只受了點(diǎn)輕傷,若不是他帶領(lǐng)還能動的一些人,強(qiáng)行破出一個門,現(xiàn)在大家可能還被困在里面。
“應(yīng)該沒有了。”楊軍往大巴車內(nèi)探了探,只剩一車的尸體。
“求你們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敝心陭D人抱著一個少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懷中的少年顯然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
這對正是之前引起騷動的母子,女人叫薛紅梅,兒子叫陳洋。薛紅梅傷的不重,但是她的兒子情況卻不容樂觀,嘴巴里一直在吐血,止都止不住。
“大娘,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大巴車馬上就要爆炸了,我們得遠(yuǎn)離這里。”男人環(huán)視四周,不算他自己,一車六十幾人才活下來十一個人。
“離開!開什么玩笑!我的包還在里面呢!”之前嘲笑別人打工的暴發(fā)戶季長漢立馬喊道:“我里面還有現(xiàn)金!我要去拿包?!?p> “不要命了吧!車都要爆炸了,還拿什么包!”唐經(jīng)理十分鄙視這樣的暴發(fā)戶,他翻了個白眼對身邊的屬下顧宏道:“走,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好的,唐經(jīng)理。”
二人說著就要往密林里鉆,卻被范虎喊?。骸安灰獑为?dú)行動,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手機(jī)都沒有信號,還是大家在一起比較安全。”
早在先前眾人就已經(jīng)試過了,這里一格信號都沒有,而且看四周,全是濃密的樹木,大巴車應(yīng)該是從盤山公路掉下來,摔在了半山腰上了。這里可是大山腹地,人煙罕至,地形復(fù)雜。
“聽范大哥的吧,他當(dāng)過兵,在山里訓(xùn)練過?!北┌l(fā)戶季長漢的女伴王嫣一臉柔弱的站在范虎的身邊,附和道,這讓季長漢看見后頓時火冒三丈:
“你站那里做什么,還不給老子去找包?!?p> 什么!讓她去找包?去那個滿是尸體的大巴車?yán)镎野?p> 王嫣內(nèi)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面上還是擠出笑容:“哎呀,季老板,你又不差這幾個錢,范大哥都說車快爆炸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p> 王嫣話音剛落,大巴車便發(fā)出一聲巨響,火花刺里啪啦的飛濺起來。
“快走!真的要爆炸了!”
這下季長漢也顧不得找包了,第一個躥了出去。王嫣翻了個白眼,連忙跟了上去。
“大家跟我走!別走散了。”范虎大聲道,指揮著眾人撤離。
“璐璐,我們走吧?!睏钴姾軕c幸,他和女友在這次車禍里都只是受了點(diǎn)傷,兩人都存活下來。
王璐點(diǎn)點(diǎn)頭,眼角卻瞥見站在旁邊的一個女孩,她腿受傷了,正一臉無助的坐在地上發(fā)呆。
她連忙跑了過去:“妹妹,你沒事吧?還能走嗎?來,我扶著你?!?p> “謝謝?!迸⒄侵氨荒莻€老人欺負(fù)而不敢作聲的女大學(xué)生。
“不客氣,我叫王璐,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吧,你大幾了?”
“大一,余素素。”余素素小聲的回答道:“對了,還有和我坐一起的老爺爺,他腿也受傷了?!庇嗨厮刂噶酥覆贿h(yuǎn)處癱坐在地上干嚎的老人,他正抱著一個少年的腿,死活不松手:
“學(xué)生!你老師沒教你尊老愛幼嗎!我腿不能走了,你背我走?!?p> 被他拉住的少年看了眼這位老當(dāng)益壯、一聲肥膘的老人,淡淡道:“背不動?!?p> “你撒謊!你一個正值青年的男孩子,怎么可能背不動我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頭子!”老頭子中氣十足的叫道:“你不背我,你也別想走?!?p> 他一向耍賴撒潑倚老賣老慣了,吃定年輕學(xué)生面子薄,肯定不會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少年居然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懶散的伸了個腰:“那就不走了,正好我累了?!?p> 老頭子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啥了。好在楊軍上來打了個圓場:“弟弟還是高中生吧,他這么瘦肯定背不動你,我來吧?!闭f著就彎下腰將老人背起,起身的時候腳步明顯踉蹌了下。
真特么的重!
楊軍咬咬牙:“弟弟,快走吧,車要爆炸了?!?p> 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站了起來。楊軍多看了一眼這個有些奇怪的少年,為什么說奇怪呢?要知道,他在救人的時候,搬運(yùn)那些七零八落的人體器官組織時,可是吐了好幾回。可這個穿著高中生的校服、顯然還是個孩子的少年,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么牛逼的么。
“那個,我叫楊軍,弟弟你叫什么?”
“陸漁?!?p> 哦,是那個最開始幫范虎破門的人。
“你有哪里受傷了嗎?”
“還好,就是眼鏡破了。”陸漁指了指自己的臉上碎了半邊的眼鏡,他的頭發(fā)有點(diǎn)長,劉海和眼鏡擋住了他大半的臉,看上去書卷氣很重,是老師喜歡的那種乖學(xué)生型。
“那方便走路嗎?你跟緊我,地上蠻多碎石頭的?!?p> “好?!被卮鹨彩枪怨詫W(xué)生的口吻,好像之前那個面不改色搬運(yùn)尸塊的人并不是他。
楊軍有些懷疑之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或許少年搬運(yùn)的不是尸塊,而是石塊??傊?,不等他再多想,大巴車已經(jīng)徹底炸開,灼熱的熱風(fēng)席卷而來,仿佛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快趴下!”只聽范虎一聲大吼,耳邊就只?!÷÷ 幕芈暳?。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軍是被人給搖醒的,他睜眼,是陸漁。
“我……”
“大巴車爆炸了,你被震暈了?!鄙倌暄院喴赓W。
果然,楊軍只覺得自己腦袋像是裝滿了漿糊,一晃,糊的很,他捂住腦袋甩了兩下頭,猛然叫道:“璐璐!璐璐呢!”
“楊軍,我沒事?!蓖蹊磾v扶著余素素走來,其他的人也陸續(xù)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
“大家都沒事吧?!狈痘⑶妩c(diǎn)了下人數(shù),還好大巴車爆炸的時候,眾人離它已經(jīng)有段距離了,所以雖然被爆炸的余波沖擊到,但是并沒有大礙。
“有事!老頭子我牙都摔沒了!你搞什么小伙子,突然倒下!”楊軍背上的老頭子羅富貴捂著一口斷牙,氣得大喊。
“老人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楊軍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但還是好脾氣的解釋道。
“楊軍,你沒事吧。”察覺到楊軍的異樣,王璐擔(dān)心的問道。
“應(yīng)該是車禍的時候撞到頭了,大家都先自己檢查下,都哪里受傷了?!狈痘?dāng)兵的時候,學(xué)過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他給每個人都檢查了一遍:
余素素和羅富貴一個小腿骨折,一個傷到腳踝,楊軍和王嫣都出現(xiàn)頭暈頭疼癥狀,最嚴(yán)重的是薛紅梅的兒子陳洋,不懂是不是傷到了內(nèi)臟,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其他人的話就比較幸運(yùn),均是受了點(diǎn)皮肉傷。
至于大巴里的那些人,沒死的都傷的太重,根本連移動都移動不了,就這么永遠(yuǎn)的留在了車?yán)铩?p> “總之,先找處落腳點(diǎn)吧,再從長計議?!?p> 天已經(jīng)黑透了,大巴車的方向卻紅光沖天,在這光與暗的詭譎交織中,眾人互相攙扶著,沒有方向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