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在山走過去,手搭在常樂天的肩膀上。常樂天手心一陣冒汗,警惕的說道:“你想干什么?要推我下去嗎?----他們在那邊可以看見,你別忘了武掌門說過,兩個人一組,一個死了,兇手一定是另一個。”田在山笑道:“我越來越覺得你有意思了。雖然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看起來還單純得要命,想不到頭腦倒是很靈光----你放心,唐青云這種人渣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他‘誤’吃了有毒的魚,那是他運氣不好,你看咱們常公子他運氣就很好,吃了這魚也沒有事。”
常樂天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田在山意欲如何,便說道:“咱們回去吧。”田在山道:“晚一點比較好,萬一他剛剛毒發(fā),這會兒還沒死呢?”常樂天皺眉道:“我說的是回到武掌門他們那邊,咱們老是單獨在這里,他們會起疑心的吧?”田在山一笑,說道:“好吧?!彼ブ诽斓母觳?,常樂天掙脫他手臂,退后一步道:“你......你先下去!”田在山一笑,果真先下去了。
兩個人一起往回走,田在山微笑道:“你渾身戒備的樣子還真好笑?!背诽彀琢怂谎?,悻悻說道:“那有什么好笑?”田在山笑吟吟的說道:“誰會知道一個文弱書生也可以殺人于無形呢?”常樂天見他又說起此事,忍不住反唇相譏,當(dāng)下冷冷說道:“誰又會知道一個武功不高的人也可以殺死一個一流高手呢?誰又會知道你同何掌門聯(lián)手殺死了好幾個人呢?”
田在山臉色突變,臉上猶如籠罩了一層嚴(yán)霜,他沉聲道:“你胡說些什么?”常樂天瞪著眼睛看著他,淡淡說道:“吳通、封長平、成守劍、徐鐵,至少這四個人是你們兩個殺死的吧?----我說的是至少,我估計封三娘的死也和你們逃不了干系......”田在山不怒反笑,說道:“不要客氣,把江峰、洪姑娘都算到我們頭上好了!何掌門和唐青云也可以算到我頭上!”常樂天側(cè)目道:“誰跟你客氣?我只不過有些事情還沒有想明白而已,要是想明白了,就不會說‘至少四個人’了?!?p> 田在山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說道:“你倒是說來聽聽,你怎么會懷疑到我們身上的?!背诽煺蠡谝粫r口快,這時心想收也收不回來了,索性把心一橫,揚起下巴說道:“最開始懷疑你們,是因為封長平的死。表面上看,封長平是半夜不知道什么時候上吊自殺的,但是回想一下,誰是最后一個看著封長平活著的人呢?----是你,你給他送餅去,回來的時候你說他嫌不夠,還要吃,你說沒了,結(jié)果封長平還發(fā)了好一通脾氣?!?p> 田在山點頭道:“不錯?!背诽斓溃骸澳遣贿^是你一面之詞----他那時已經(jīng)死了----也許還沒死,反正你把他已經(jīng)吊在梁上了?!?p> 田在山抗議道:“我關(guān)門那個時候他還在大聲說話呢!”常樂天搖頭道:“那不過是你一個人玩的把戲而已,我們聽到的‘封長平’大發(fā)脾氣的話其實只有幾個字,還是含混不清的,我們能清晰聽見的是你大聲說:‘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你們兩個所謂的對話,其實是你一個人在演戲?!?p> 田在山道:“你忘記了吧?是你第二天一早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當(dāng)時門還是在里面插上的。如果我殺了他,門該怎么解釋?”常樂天道:“我后來觀察過,門關(guān)上的時候會有門縫。我在門插上看到有一些細(xì)小的洞,大約你是拿了錐子一類尖尖的東西伸進(jìn)去把門插撥過去的?!?p> 田在山抱著胳膊,訕笑道:“你說的好像都有道理,可是你忘了一點,我的武功根本不是封長平的對手----雖然他瘋了。你想,我要是想制服他,就算我贏了,那也應(yīng)該打得驚天動地、不可能無聲無息吧?”常樂天搖搖頭說道:“封長平根本沒瘋,他是裝的。”田在山叫道:“照啊,他沒瘋那就更厲害了啊,我更打不過他!”
常樂天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當(dāng)然打不過他,可是何掌門可以啊----封長平這家伙也是活該,好端端非要裝瘋,躺床上一動不動----如果他與何掌門好好正式比一場,雖然肯定也是何掌門贏,可是封長平也不是十幾二十招就能夠打敗的......那日吃飯之前,何掌門應(yīng)該是去了封長平的房間,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道----包括啞穴。大家都不知道,見晚飯時他沒有出現(xiàn),以為封長平還在睡覺。然后吃飯時候你假裝給他送飯,進(jìn)去把他吊在了梁上----當(dāng)然也許是何掌門先勒死他的,然后由你再把他掛到梁上......”
田在山倒吸一口冷氣,手掌輕輕拍了兩下,說道:“精彩,精彩!----可惜啊,你記不記得當(dāng)晚,一木道長吃飯時把湯灑在衣服上,他曾經(jīng)回過客房;還有武掌門也曾回過客房,焉知不是他們騙封長平開了門,點了他的穴道,把他吊到梁上的呢?”
常樂天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比他們更可疑的地方就在于,他們回客房的時間都很短,短到想開門、殺人、吊死封長平一氣呵成的話,根本不能確保他一定斷了氣----要知道封長平的功夫也不差,讓他斷氣必定比一般人時間要長一點----而你去給封長平送飯的時間比他們都長......”
常樂天續(xù)道:“我剛剛說你進(jìn)了封長平的房間把他先勒死,然后才把他吊到梁上?,F(xiàn)在我忽然覺得眼睜睜看著封長平斷氣這需要更長的時間,而且這有點冒險,應(yīng)該不是這樣----應(yīng)該是何掌門點了他穴道之后直接把他勒死,然后關(guān)上門出去,大家以為封長平一直在睡覺,等你進(jìn)去的時候直接把他掛到梁上即可!否則的話,如果只是點了他的穴道,萬一封長平意外沖開穴道呢?馬上就能出來揭發(fā)何掌門,他豈不是就暴露了?或者在你進(jìn)去他房間時他沖開穴道,馬上就會擒住你,你也會瞬間暴露----何掌門不會讓你冒這個險。”
田在山半日沒有言語,許久之后,他方說道:“你講得實在是合情合理----吳通呢?吳通死在封長平之前?!背诽斓溃骸皡峭莻€簡單,因為他是船上客人中第一個死的,剛開始大家都沒什么防備,他可能是被你或者何掌門直接點了穴道然后用被子捂死的?!?p> 田在山笑瞇瞇的又問:“那成守劍呢?”常樂天沉吟道:“成守劍的尸體是我們兩個發(fā)現(xiàn)的,關(guān)于他的死我倒是有點沒想通。我懷疑是何掌門殺了他,然后把他尸體送到海邊,等天亮了故意讓你帶著我發(fā)現(xiàn)尸體,我回山莊去報告發(fā)現(xiàn)成守劍尸體的時候,你則在這里檢查一下有沒有留下什么值得懷疑的痕跡......”
田在山搖頭道:“不很合理,何掌門在走廊殺人有被別人聽到和看到的風(fēng)險,還有朱砂掌我們兩個都不會?!背诽斓溃骸安灰欢ㄔ谧呃葰⑷税?,可能何掌門喊他進(jìn)了房間,甚至可以他兩個人約了一起去海邊,何掌門就在海邊動的手;至于朱砂掌,可能是有和它差不多的武功......”田在山搖頭道:“這個還是很牽強.....”
他頓了一頓,又問道:“還有徐鐵呢?”常樂天道:“徐鐵這樣沒什么膽色的人,非說他一個人偷走木筏、開往大海,本來就很難以讓人信服,加上他的尸體居然能夠漂回海邊,實在太過巧合了,不能不讓人懷疑----更何況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又是你,所以我猜想你們是先把他溺水淹死,然后在他身上捆了很重的石頭沉入水底,讓他的尸體不能浮上來,等到下午漲潮時候,你趁著大家都沒在意,潛到水里,解開他身上的石頭,讓他的尸體浮上來......”
田在山瞪著常樂天,常樂天也回瞪著他,忽然,田在山就笑了:“你編的故事可真好聽。你說我跟何掌門合伙殺的人,那何掌門怎么也死了呢----難道是我殺的嗎?”常樂天道:“何掌門的死我還確實想不出來,但是你們兩個聯(lián)手殺人,為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原因你再殺了他也沒什么稀奇......總之還是你的嫌疑大一些?!?p> 田在山道:“何掌門喝多了酒,偷偷在他床鋪上藏好一根毒針,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你憑什么單單懷疑我呢----還有,你是怎么想到我跟何掌門兩個人聯(lián)手殺的人?”常樂天道:“如果兇手只有一個人,那我們這里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是兇手,因為很多事解釋不通,比如我們在搜山的時候,吳通的尸體出現(xiàn)在山莊大廳----大家兩三個人一組,都互相證明對方?jīng)]有離開過,如果是真的,兇手就不可能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可是如果兩個人串通了,都說了謊呢?他們一起回到山莊,把吳通的尸體搬出來,那就合情合理了?!?p> 常樂天說完,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