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完所有人的房,只剩吳通那一間了。成守劍猶豫道:“這一間還搜嗎?他人都死了?!焙尉诺溃骸澳敲炊喾慷妓堰^了,也不差這一間。再說了,咱們搜了一晚上,也沒見到鑰匙的影兒。要我說,這間房找到鑰匙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大的?!背墒貏ζ娴溃骸盀槭裁??兇手還能把鑰匙掉在這里嗎?”何九道:“當(dāng)然不是,是兇手怕遇上搜身、搜屋,所以把鑰匙藏在這屋里,反正吳通死了,誰也不會跑到他房里來。就是搜到了,也不知道是誰藏這里的?!背墒貏Α芭丁绷艘宦?,恍然大悟。
三人在吳通屋里開始搜查,沒一會兒,只聽見成守劍“咦”了一聲,便從被子的角里掏出了一枚鑰匙,和武青泉的那枚比了一下,竟是一模一樣。何九喃喃道:“我說什么來著......”三個人拿著那枚鑰匙走到停放棺材那間房前,一試之下,果然開了,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覷。
他們回到了大廳,大廳里的人們都注意到了武青泉和成守劍的手上各有一把鑰匙,不禁動容,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問道:“找到鑰匙了?”“誰找到的?”“從哪里找到的?”“是誰,從誰的房間找到的?”“試過了嗎?真的能打開那間棺材房嗎?”武青泉待他們話音稍落,表情凝重的說道:“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我們的猜測沒有錯,我們之中有風(fēng)火島上的人,這個人有另外一把鑰匙;壞消息是,我們對這個人仍然一無所知----這把鑰匙是在吳通的房間里找到的,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把它藏在那里。”
眾人不自禁的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都是懷疑和戒備。成守劍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大家都向他看去,他停住笑,說道:“一日殺一人----那么說,是不是最后沒死的那個就是兇手呀。”眾人不禁變色,相互之間更是增加了幾分敵意,都在紛紛猜測著:
“武青泉武功最高,他會不會是......”
“岳叢峰越看越可疑......”
“成守劍獐頭鼠目,看著就不是好人......”
“封長平瘋得蹊蹺,是裝的吧?”
空氣中似乎都凝聚著讓人窒息、絕望的氣息,武青泉木然道:“鎖好大門和房門,大家都回去睡吧。明日起,咱們白天要不要都到海邊去等船,晚上都聚集在大廳里互相監(jiān)督著,咱們再商議一下?!焙尉诺溃骸盎蛘?,咱們在自己房里睡覺,每晚都安排一個人在走道里看守......”眾人均暗暗點頭,有人甚至提議今晚就開始施行,可是問到誰愿意今晚守夜,半晌也無人接話了。
武青泉說道:“如此,那就明天再議吧,明日早起?!蝗諝⒁蝗恕?,反正今天已經(jīng)死過一個了,大家可以睡個好覺......”成守劍忽道:“那倒未必,子時一過,便是明日了,后半夜誰保證沒事?”武青泉凝視著他,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成守劍嘆道:“總得有人第一個啊,今晚我在走道守夜吧,大家可以放心睡個安穩(wěn)覺?!背墒貏σ幌蛐狻⒇澙?,眾人對他印象都不甚好,他忽然主動要求第一個守夜,眾人都覺得有點奇怪,但是有人值守總比沒人的好,這樣大家都會比較放心,也就松了口氣。
大家各自回了各自的房,成守劍搬了一張椅子,放在走道的入口----倘若有人想出去或者進來,必定從他身邊經(jīng)過。
起初,成守劍在走道里慢悠悠、來來回回的踱步,及至房間里的燈光一個一個變黑暗,他的腳步也變慢----終于,當(dāng)田在山房里最后一盞燈熄滅了,只余走道上的蠟燭微微搖曳,他慢慢坐在了椅子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子時已過,成守劍忽然睜開了他豆子一般的眼睛,他站起身,輕輕在走道走了幾個來回,最后停在了吳通的門口,身子背對著那扇門。他站了半炷香的時間,他的手在背后輕輕一點一點推開了吳通的門。
門沒有開很大,他一閃身便進去了。借著外邊微弱的燈光,他拉開抽屜,手摸索了兩下,便摸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一個精美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打開來,是那枚碩大的夜明珠。此刻,它周身散發(fā)著幽幽綠光,說不出的神秘,說不出的美麗。
成守劍滿意的笑了,臉上凈是貪婪的神色。這是他在搜吳通房間時看見的,盒子就已經(jīng)不小了,當(dāng)時不便往懷里揣,此時便趁著這機會把它占為己有。
他在門口往外看了看,沒有什么動靜,他輕輕開了門,靜悄悄走了出去,推開自己的房門。放在哪里好呢?他左看右看,最后先塞進了被子里。
他在門口往外看了片刻,沒有什么動靜,他閃身出來了,然后,他就看見椅子旁邊的地上有個紙團。他今晚在走道走了無數(shù)次,可以確定之前并沒有這個紙團,他一凜,向兩邊房門都巡視了一圈----嗯,這房門后究竟有誰沒睡,在偷窺著他?
椅子離得最近是武青泉和一木道長,可是別人也可以開了門悄無聲息的將紙團丟過來----畢竟,紙團那么輕。
成守劍撿起那個紙團,慢慢展開。紙團上寫著:明早卯時會有船回去,但只能坐五個人,切勿聲張。閱后即焚。
成守劍的心“撲通撲通”劇烈的跳了起來。豆子一般的眼睛又在兩邊溜了一圈,他遲疑著一間屋一間屋看了一遍。是誰,誰寫的呢?會不會有誰在門縫里與他對視呢?
他燒了那張紙。
然后,他坐在了椅子上閉上眼睛。這是誰給他的?看起來不像是常樂天、洪海棠,他們離得太遠了,紙團那么輕,扔不過來----會武功的還有可能。唐青云和田在山也不象吧?
是武青泉?一木道長?何九?岳叢峰?可是,有這樣的好事也輪不到他吧?
過了好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下定了決心一般,他推開了封長平的門。
封長平是閉著雙眼的。成守劍站在他床頭看了片刻,輕輕說道:“我不管你真瘋假瘋,真睡假睡,你這箱金子是我的了......”他抱著那箱金子,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出了門。
封長平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表情木然......
次日一早,眾人早早起身,來到大廳。外邊天色有些陰沉,何九皺眉道:“莫非要下雨?”洪海棠和常樂天從廚房里端了一鍋粥和兩盤面餅出來,說道:“人齊了就吃飯吧。”武青泉陰郁著臉孔說道:“少了一個人?!背诽斓溃骸吧倭苏l?”正自打量,一木道長忽道:“成守劍哪去了?”大廳里連封長平也來了,可是成守劍卻不在。田在山道:“是不是守了一夜,太困了,去睡去了?”常樂天說道:“我去看看!”他跑到成守劍的房間敲敲門,沒有回應(yīng),他直接把門推開,里邊卻沒有人。
大廳里的人原本不以為意,以為他守了一夜沒睡,這時撐不住歇息去了,又或者去解手了,此時聽常樂天說房內(nèi)沒人,人人心中有了不祥之兆,不禁暗叫不妙。武青泉緩緩說道:“今早上有人見過他沒有?”洪海棠說道:“我起來喊常公子幫忙做飯的時候就沒有見他?!蔽淝嗳溃骸坝腥吮群楣媚锲鸬酶鐔??”眾人互相看看----沒有人起得更早。武青泉向洪海棠問道:“那么你注意到大門是開的還是關(guān)的?”洪海棠沉思片刻,搖頭道:“門是關(guān)的,但是插上沒有我就沒注意?!彼ゎ^問常樂天:“你注意到?jīng)]有?”常樂天搖了搖頭。
何九皺眉道:“大家四處找找。”于是幾個人便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去找尋起來。何九與常樂天一起去海邊查看,才走到半路,遠遠依稀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人坐在大石上,瞧背影正是成守劍。何九與常樂天互相看了一眼,原本緊繃的面皮兒這時不禁松弛了下來,常樂天拍拍心口說道:“原來他在這里?!焙尉培溃骸白蛲硭鲃右笫匾?,這么早又跑到海邊等船,這么勤快,不像是他的作風(fēng)啊?!背诽煲驳吐曅Φ溃骸拔乙哺杏X很奇怪,昨天他居然愿意守夜----他一向愛占便宜,沒有好處的事兒他才不干?!眱蓚€人既然見到了成守劍,原本提起的心就此落下,當(dāng)下兩人有說有笑向海邊走去。
海邊越來越近了,常樂天和何九邊走邊說話,按理說成守劍是該聽到他們的聲音了,令人詫異的是成守劍并沒有回頭。兩個人奇怪之極,互相看了一眼,停下了腳步。常樂天大聲“喂”的喊了兩聲,又高聲叫道:“可以吃早飯了!吃完飯再來這里吧!”
成守劍還是沒有動。常樂天和何九互看了一眼,兩個人心“砰砰”亂跳,何九輕輕喚了成守劍兩聲,見他仍無反應(yīng),硬著頭皮走到他身后輕輕一拍,成守劍應(yīng)聲而倒,奇怪的是,他還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何九上前看時,用手摸了摸他脈搏,臉色一變,隨即用手蓋住了成守劍的眼睛。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