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暑天的汗水,我卻覺冷又寒
吳萍說的怎么會有錯?仿佛她能看到多少年后的今天,從小到大、從大到老,都對花樣繁多的游戲更加癡迷,甚至是沉迷。不過是方式略有改變而已——從街頭巷尾、地鐵站口,轉(zhuǎn)到了網(wǎng)上。
但當(dāng)年孟浩疑惑的,倒并不是因為這個游戲人生的爭執(zhí)。
見孟浩盯著自己的眼睛不移開,心里發(fā)虛的吳萍不敢再看著他,低著頭說:“真的太熱了。”
孟浩點點頭:“嗯,我們還到那邊坐坐?!?p> 坐在立交橋下松樹蔭里的草坪上,用吸管喝著汽水的吳萍,突然感到莫名的清涼。
不是因為晚風(fēng),是因為來自身邊的孟浩。
孟浩看著她,久久不作聲。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吳萍問。
“嗯,”孟浩想了許久,鼓足勇氣說,“傳呼機現(xiàn)在買不成了?!?p> 吳萍看著神情低落的他:“那有什么關(guān)系?以后千萬別打架了就好。”
“想過結(jié)婚嗎?”孟浩突然發(fā)問。
吳萍覺得心情復(fù)雜,臉上逐漸發(fā)燙;幸好孟浩并未在意,接著說了下去。
“如果結(jié)婚的錢,也被我打架或是什么原因給弄沒了,可怎么辦?”孟浩用平淡的語氣說,吳萍不敢接話。
“你怎么不說掙出好多錢,不怕意外呢?”吳萍反問他。
“呵呵,你不用這樣遮掩。其實你剛才,甚至原來一直都是很過份呵護我的。我早就覺得你,你對我有些,有些虛偽。”孟浩低著頭,終于把心中的不安,說了出來,“我覺得,我們可能夠嗆了?!?p> “你是因為替羅霞打架的事,賠錢給建慶吧?”吳萍的委屈涌了上來,“我還沒說什么,你怎么還這么厲害了?”
“你應(yīng)該說,隨便說?!泵虾频吐曊f著,“是我讓你失望了。”
“傳呼機沒了可以再賺錢買,干嗎要說這些?”吳萍眼眶紅了,汽水也喝不下去了,丟在一邊。
“我對自己也失望了,不僅是因為傳呼機。”孟浩望著遠(yuǎn)處車行道中來往穿梭的汽車,“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離你越來越遠(yuǎn)了。當(dāng)然,都是我造成的,與你無關(guān)?!?p> 聽著他低沉的話語,吳萍頓時有些顫栗,愕然看了一會兒神情很是憂傷的孟浩。
也許是喝冰鎮(zhèn)汽水喝得,但更多是因為她內(nèi)心的慌亂所致,吳萍只好忍住微顫,低下頭來。
這是因為她的心中,潛移默化地有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曾曉利。
吳萍原本一直自信地認(rèn)為,她與曾曉利的交往不過是工作興趣,至多是抱有一份好感而已。她會一直在默念著孟浩的同時,對曾曉利保持高度警惕。
但隨著兩人的聚會,或者直接說是約會的增多,任何一個女孩子的內(nèi)心,也絕不會再平靜的。
“在這一點上,與男人毫無不同:日久生情?!薄@是后來的心理醫(yī)生羅霞,與吳萍在一次交談中,帶著冷笑說出來的。
即便吳萍不承認(rèn),但這是心理的正常反應(yīng),身心都不可抗拒。
吳萍頭埋在自己火熱的臂彎中,落淚不止,哭著說:“與我有關(guān)。”
“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很不安分,會讓身邊的所有人失望?!泵虾普Z氣低沉,自顧說著,“父親、母親、哥哥、親屬,還有你,我也說不出來到底是為什么。但我覺得你們,除了對我總是以對待孩子那樣之外,毫無信任感讓我能夠體會?!?p> “你不是正在青春期嗎?”吳萍邊哭邊笑著說。
孟浩卻并不發(fā)笑:“傳說中一晃就過的青春?我只恨年齡太小。原來很羨慕二利,比我大好幾歲;后來再和建慶一起玩,又羨慕他更大些……。”
吳萍更是緊張得渾身直顫,不敢出聲。
“可能,我喜歡與年齡大一些的人在一起。因為是我渴望盡快成熟的緣故吧?!”孟浩徑自說著這句日后羅霞很是贊賞的話。
但那時的孟浩,甚至吳萍,都沒有在意。因為孟浩只是嘗試著說出心中迷惑;而吳萍,當(dāng)時已是心不在焉。
孟浩察覺了她的異樣:“冷嗎?喝冰鎮(zhèn)汽水喝的吧?”
吳萍強忍住身體的顫抖,讓這顫抖去到心中。
“好了?!泵虾普酒鹕恚呐难澴由系耐?,笑著說,“你一定會有更好的人在哪里等著你;而我,還要再為自己能夠活得更明白一些,邊干邊想。不敢再耽誤你了!”
——孟浩這是在逼我了,逼我做出最終的抉擇。
只要我還是說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等”,對面的這個年輕人一定可以將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不快,迅速揮開的……。
但吳萍低頭坐著不動,不知道該怎樣抉擇。
吳萍默默地站起來,看著帶著強裝出來微笑的孟浩。
孟浩如同吳萍看到父母結(jié)婚證上的父親那樣,帶著恒定的微笑。
吳萍不禁湊向他。
孟浩咧嘴笑了:“中午吃的鹵煮?!?p> 吳萍恨恨地說:“你考慮好就好?!闭f著,她抹了一把淚水,快步走開。
陽光實在刺眼,她再用手遮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孟浩。
孟浩還是咧嘴笑著,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中很是醒目。
吳萍也笑了一下,也露出潔白的牙齒。再轉(zhuǎn)過頭,她迎著夕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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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易世杰的一聲嘆氣,將吳萍喚回現(xiàn)實。
吳萍暗呼口氣,抬起眼睛盯著易世杰:“你只管說就好了?!?p> “還有什么說的啊?!币资澜茱@得很無奈,靠回椅背,“說得再多,也都是半大孩子瞎胡鬧罷了。”
“你們那是瞎胡鬧?”吳萍冷冷地說著,身體不禁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我,我實在罵不出口。但,你,你是個混賬無疑!”
易世杰哀嘆一聲,喝了一口咖啡,木然地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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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萍當(dāng)然不會因為孟浩的失落說出來的話,而真的與他斷交;孟浩當(dāng)然也是如此。
但二人的確相互冷落了一段時間,也是事實。
這段時間里,孟浩仍然繼續(xù)著自己的小生意;而吳萍,還是在傍晚時,獨自看著車站對面人流匆匆但是她看去,卻很是空蕩蕩的的步行道。
步行道中,沒有了笑呵呵看著自己的孟浩,更沒有了彬彬有禮的曾曉利。
女孩子最擔(dān)心的莫過于此。
若有人來追求,她當(dāng)然高傲如公主;被人冷落,她當(dāng)然會神魂不安。
男人也大多如此,尤其是孟浩。
吳萍在兩個年輕男孩的選擇中,卻見并無一人在身邊,肯定更加落寞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