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樣執(zhí)著究竟為什么
“嗯?！绷_霞點(diǎn)點(diǎn)頭，遮在額前黑亮的“劉海兒”也就晃個(gè)不停。
“快高考了吧？怎么樣？想考本地的還是外地的大學(xué)？”吳萍笑著問。
“能考上的話，當(dāng)然是本地的?！绷_霞一邊吸著酸奶，一邊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吳萍。
吳萍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都很好，只要專業(yè)合適就行?！?p> “本地的。能和我哥他們近一些，”羅霞堅(jiān)持說，再吸了一口酸奶后，又緊盯著吳萍說，“還有孟浩?！?p> 吳萍笑了笑，并不在意這個(gè)小女孩滿是敵意的眼神，和頗有荊刺的字句。
孟浩帶著滿頭水霧和開心的笑容，再次回到眼前。她再用·手絹給他擦著：“哪能用冷水這么洗頭呢？”
孟浩這次沒有躲開，任她在自己的頭上擦拭。
“你的手絹都濕透了?！绷_霄笑著說。
從身上穿著的白底紫色暗花的連衣裙腰間的小挎包中，羅霄掏出一塊梅花圖案的手絹，也笑嘻嘻地在他頭上亂抹。
“閃開！”孟浩呵斥著她。
羅霄忍住尷尬和傷心：“怎么了？我這塊是干的。”
“不用，知道了嗎？”孟浩徑自說著，惡狠狠地看著她。
吳萍覺得很是不妥：“不會(huì)好好說話嗎？好了，等下他的頭發(fā)就干了。謝謝你，羅霞?！?p> “謝我？”羅霞不屑地說，轉(zhuǎn)頭就走。
又迅速轉(zhuǎn)身回來，把孟浩趕去一邊后，羅霞低聲對吳萍說：“看到了嗎？梅花圖案？梅花，孟浩。喏，”
擔(dān)心吳萍看不清，羅霞暗暗地用左手手指，指了指右手中的手絹。
吳萍略微低頭，也就赫然看見：手絹一角的白邊上，歪歪扭扭地用紅色棉線，手工縫了蹩腳地兩個(gè)字母：M H
吳萍的微笑還未綻開，羅霞輕哼一聲，已經(jīng)走開。
“別理她，一個(gè)小丫頭?！泵虾埔娏_霞走遠(yuǎn)，笑著對吳萍說。
“比你小幾歲？”吳萍笑問。
“三歲啊，你不是知道嗎？”孟浩撇嘴說罷，立刻后悔。
“你也比我小三歲呢！”吳萍仿佛找到逞豪的機(jī)會(huì)，立即湊近他說。
孟浩抬頭看看天，太陽的光線實(shí)在強(qiáng)烈。但再強(qiáng)烈，他也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吳萍這樣站著了。
“走，我們到遠(yuǎn)處溜達(dá)溜達(dá)?！泵虾频吐曊f。
吳萍點(diǎn)點(diǎn)頭，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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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坐在對面和身邊的這兩個(gè)女人，孟浩心中滿是無奈。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或者就是心理上的相互影響，吳萍和羅霞都先后端起杯來，輕啜了一口。
她們也覺得詫異，面對著尷尬地笑了一下。
羅霞輕聲說：“好苦。”
孟浩看看低下頭來的羅霞，再看看對面正在凝看著他的吳萍，眼前又有些恍惚。
雖然出于各種原因，雖然有許多意想不到。但無論怎么說，都是他終究沒有給她們帶去她們想要，他也曾經(jīng)想要給與的——幸福。
孟浩無奈地暗自苦笑。
但誰能說得清“幸?！钡降资鞘裁?？是一時(shí)的滿足還是終生的愉悅？
一時(shí)的滿足？是什么？然后呢？
終生的愉悅？是什么？又怎樣呢？
即便說得清，又是如何帶來的呢？
千萬不要說精神滿足之類的話，那是圣賢說的，不是凡人能夠理解、愿意跟從的。
戀人、子女、房屋、車子……，這是凡人的渴望。
是“錢”這個(gè)東西，這個(gè)不是東西的東西帶來的。
既然如此，為它瘋癲、為它糾葛也就是太自然不過的事了。
為它迷失的，何止是平凡的孟浩？
無邊紅塵中的每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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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四年的那個(gè)夏日傍晚，孟浩直言不諱地對吳萍說：“我只想憑著我的力氣和有限的本事，讓你盡快得到我想給你的?！?p> 坐在高大的立交橋下的草地里，吳萍將身子躲在樹蔭中看著他，小心地說：“我不想要那么多，只想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孟浩笑了笑，轉(zhuǎn)頭看看坐在斑駁的松樹樹蔭下的她，再望向不遠(yuǎn)處滾滾的來往車流：“那么多？多少是多，多少是合適？你應(yīng)該也不知道，我當(dāng)然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一定可以讓你對我放心?！?p> “放心？什么放心？”吳萍想了想，沒有猜透，就笑看著他，“羅霞嗎？她跟錢有什么關(guān)系？”
孟浩笑了，臉上輝映著陽光：“什么呀！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吳萍看著他，很是心動(dòng)。
孟浩被她看得難為情，就低頭沉默片刻。似乎鼓足了勇氣，他不敢看向她，徑自說：“我比你小，可能你也覺得我很不成熟吧？對我們的未來看不清楚吧？”
吳萍的心“咯噔”一下，臉色有點(diǎn)發(fā)白，不敢作答。
孟浩看看她，冷笑一聲：“不是嗎？我們認(rèn)識(shí)幾年了？兩年了吧？你跟家里人提過我嗎？”
“當(dāng)然?！眳瞧剂⒓创鸬溃南搿耙皇翘崮?，父母更會(huì)接連不斷地給我介紹對象了”。但這樣的話，她肯定不好跟他說的。
孟浩稍微一怔，再追問：“說了我不過是閑散青年，還比你小三歲嗎？”
“用得著說嗎？”吳萍不屑的口氣中，卻使得孟浩更覺得受到輕視。
“所以啊，我想盡快多掙點(diǎn)錢，也能證明我是認(rèn)真對你的，不好嗎？”孟浩忍下不快。
“可我，我心疼你那么辛苦啊?！眳瞧贾钡卣f。
“不是嫌我給你丟人了吧？”孟浩冷笑著說。
“你說的是什么話？！”吳萍立刻回言，再用帶著氣憤的眼神看著他，“我什么時(shí)候這樣說了？”
“你的眼神?！泵虾茻o奈地說。
吳萍也想不出什么話，可以再與他爭辯。
“我在你眼里可能很渺小，但并不意味著我不敢闖蕩。我只想靠自己，與，與心愛的人度過一生。既不想倚靠別人，又不想做我心里覺得愧疚或者痛恨的事，比如不顧一切地貪圖不義之財(cái)，”孟浩看著前方說，“那些滿嘴跑火車的江湖騙子?！?p> “當(dāng)然是對的，是好的。但你說‘不想倚靠別人’，你想過沒有，誰又真的能離開誰呢？”吳萍在孟浩的腦后說。
“呵呵。”孟浩轉(zhuǎn)過頭來，“你是在與我做文字游戲嗎？”
吳萍也笑了，再輕聲勸他：“孟浩，或者你隨便找個(gè)工作先干著吧。我不想看到你，這么辛苦?！?p> 孟浩不想再解釋：“我要盡快給你買個(gè)傳呼機(jī)，我也買一個(gè)，我們隨時(shí)能夠聯(lián)絡(luò)。要買就買漢字顯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