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jié),中午的天氣還有些悶熱,絲絲微風撫動著人們微燥的心靈。
一戶普通的獨棟二層小樓,并無院墻,下面只有一個小菜園,絲瓜黃瓜豆角茄子都有,甚至還有幾棵玉米一字排開,不過讓人驚奇的是,其中還生長著幾支茉莉花,在這個時節(jié)開得正是嬌艷。
這是他們合租的地方。
她在樓上,穿著淡色長裙,端坐在木桌前,旁邊放著一個水杯,正伏案寫著什么,有時還會癡癡的看著紙笑著。
樓上的窗子開著,幾縷微風時不時吹進來,挑起她的長發(fā),然后又放下。
他在樓下,穿著短袖襯衫,站在菜園旁,手里捏著兩支玫瑰花,色彩鮮艷,那幾支茉莉在艷紅的玫瑰面前黯然失色。
樓下的房門關著,他雖然拿著鑰匙,但是怎么也沒有勇氣去打開它,只是在樓下徘徊著。
從中午一直到下午,他看著門,手中的鑰匙舉起又放下,始終不能鼓勁進房門,她看著紙,手中的筆落下又抬起,始終不能寫下收信人。
忽然,一絲涼風吹過,打斷了他的躊躇,讓他渾身一緊,他看了看天色,此時天已近晚,秋日的晚風已經(jīng)是帶著涼意了。
猶豫再三,他抬頭看了看上方的窗子,然后又看了看手中已經(jīng)半萎的玫瑰,搖了搖頭,就要把玫瑰丟掉,可是將要下定決心時,他又咬了咬牙,再看一眼手中的玫瑰,最后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這一次放棄后,下一次什么時候才能再鼓起勇氣。
最終,他掏出了手機,找出熟悉的號碼,一狠心按了下去,然后一甩手仰頭閉著眼,等待著手中的回復。
嘟……嘟……每響一聲都像是擊打在他心臟上的重錘,他深吸一口氣,卻連怎么出氣都忘記了。
“喂?”電話接通了,里面?zhèn)鱽砹溯p柔的聲音:“忘帶鑰匙了嗎?”
“沒。”他應了一聲,隨即覺得自己聲音有些高也有些急促了,他抬頭看了看窗子,然后放緩聲音道:“我……我可能會晚些回來?!?p> “哦?你的表白成功了嗎?今晚就要去約會?”
“不是……我……”他看了看手中的玫瑰,頓了頓,咽了口唾沫后道:“我沒敢去。”
“原來是沒敢去啊?!陛p柔的聲音安慰道:“沒關系,畢竟是第一次嘛,難免的?!?p> “嗯?!彼麗瀽灥泥帕艘宦?,沉默一陣又接著以試探的口吻問道:“那你說……我應該在什么時候和她表白?。俊?p> “當然是越快越好啦,你要再不早點下手,她那么優(yōu)秀肯定是看不上你的。”
“是這樣嗎?”他緊了緊左手,那兩支玫瑰被他攥住,他想現(xiàn)在就開門上去。
鑰匙掏了出來,慢慢的移向鎖芯,只差插進去一擰。
可是又一陣冷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再一次把鑰匙收了回來。
這一次他下定了決心要把玫瑰丟掉了。
不過……她的窗子還開著。
想了想,他對著手機里道:“天涼了,記得穿的厚一點,嗯……把窗子關好,小心著涼了。”
“好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我……很快的?!彼戳丝磮@子里的茉莉,又看了看手中的玫瑰,兩相對比,茉莉的氣質依舊是那樣清新淡雅,手中無根的玫瑰已經(jīng)是馬上要枯萎了。
樓上,她看著桌子上的情書,手中還捏著筆,雖然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她也不敢把他的名字寫在上面。
稍作思忖,她放下了筆,站起了身,穿著長裙的她也感受到了冷意,她走到窗前,要關上窗子。
一陣涼風襲來,讓她也輕顫一下,不過這一下卻讓她的意識猛然清醒。
她快步返回到桌前,拿起筆毫不猶豫的在收信人處寫下了他的名字,接著她又拿起來桌上的手機——他還沒有掛電話。
“我覺得你現(xiàn)在也可以再去試試呢。”她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你現(xiàn)在去給她表白也許還不算太晚?”
“什么?我?現(xiàn)在?”
“對啊?!彼呐驳酱扒巴悼粗骸拔矣X得她很有可能會同意哦?!?p> “這……算了吧,太晚了,而且我已經(jīng)在返回的路上了?!?p> “哦?真的嗎?”
“當……當然了,我很快就能回來,你就等著嘲笑我吧。”
“我倒是覺得你不應該放棄這次機會,這次機會千載難逢?!彼崧暤溃骸皭矍椴粫豢臻g與時間阻隔,你現(xiàn)在去說不定她會更感動,也許一下子就同意了呢?!?p> “或許吧,我倒是真的希望這樣呢,不過……唉……”
“嘆氣什么嘛,不能放棄啊,這種事情你難道非要女孩子主動嗎?”她回頭看了看桌子上的情書,接著道:“或許她也一直在等你?!?p> “不可能的,哪有這樣的好事啊,而且我買的花都已經(jīng)枯萎了,怎么都沒法去告白了,你還是趕緊關上窗子吧,天越來越冷了?!?p> “沒關系的,她本來就不喜歡玫瑰,你若是摘上兩支茉莉,她就一定會同意?!?p> 這句話讓他一怔,他恍然間抬起頭望向窗子,窗前的她,笑顏如花。
又一陣冷風吹來,吹拂在他們身上,可他們卻都感受不到絲毫涼意,唯有那幾支茉莉在風中搖曳。
——構思于二零一四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