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離開,顧景言
一直到晌午,太陽高照,曬得院子里的地面有些發(fā)燙,才看見一個濕漉漉的人影從大門外走進(jìn)來。
沈之文拎著刀從外面進(jìn)來,T恤濕淋淋的貼在身上,將曼妙的曲線勾勒出來,發(fā)梢上的水落在鎖骨上,襯得肌膚更加晶瑩白嫩。
屋里的江蔻年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從窗戶看出去,見那人回來,也沒什么動作,只默默的等著她進(jìn)來。
沈之文推門進(jìn)來,先環(huán)視了一圈客廳,見江蔻年似乎在等自己,便回身掃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況,將門關(guān)上了。
江蔻年看著她全身濕透的樣子,大概猜到是下河洗澡去了,先開口道:“你上午走了之后,那個老大爺來了?!?p> “他拿了很多雞蛋過來,說是吃不完?!闭f著,手朝茶幾上的紅色塑料袋指了指。
沈之文走過去將塑料袋打開,看著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u蛋,問道:“他給我們拿來這么多,他自己吃什么?”
“他說山上養(yǎng)的有雞,下了不少蛋,不吃就放壞了?!苯⒛暌蛔忠痪涞膹?fù)述著老頭的話。
沈之文看著塑料袋里的雞蛋,最終沒說什么,只將袋子重新系了起來。
“我等會兒再去問問他,如果實在不想走就算了。或者等我們從長樂市回來,再帶他去中南省。”
她收回視線,將有些遮眼的濕頭發(fā)撩到耳后,慢慢的說道。
畢竟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人家的確實過得比她們倆好一點,雖然這兒有喪尸,但暫時吃穿不愁,總好過她倆顛沛流離。
江蔻年只發(fā)出了一個鼻音,答應(yīng)了一聲。
中午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沈之文就又出門去了。
她走之前問江蔻年要不要出去透透氣,但后者似乎情緒還不太好,搖搖頭拒絕了。
獨自來到老頭住的院子,路上的喪尸比昨晚少了一些,部分被她清理了,都倒在路邊或依著墻角。
太陽將尸體烤的炙熱,腐臭味在空氣中彌漫,即便是戴著口罩都無法阻擋。
她額頭上不一會兒就冒出了一層汗珠,腳下快步朝著院子走去。
院子的地勢比四周高了一些,外面長著些綠葉的樹,將枝丫伸了進(jìn)來,院子的水泥地很久都沒有打掃,鋪著層土黃色的灰。
這附近的喪尸少了,老頭也不再總是待在屋里,這會兒正倚著一個水槽,看起來十分清閑的抽著煙。
他身后的水槽里沒有半點水漬,上面貼著農(nóng)村飲用水工程字樣的瓷磚,但卻被填了土,種著幾顆綠油油的菜葉。
老頭目光惆悵的看向遠(yuǎn)處的山,爬滿皺紋的臉上,一道道溝壑越發(fā)的深,大約是在為以后的生活發(fā)愁。
“大爺?!鄙蛑脑陔x他幾米遠(yuǎn)的時候,就朝他喊道。
老頭猛然回過神來,朝身后看去。
“我來找你商量以后的打算?!彼€沒走到跟前,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不走。額就住在這兒,哪兒也不去?!?p> 老頭看著她走過來,手里夾著煙,還沒等說完,就干脆的拒絕了,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給她。
沈之文心里也覺得無奈,但人還活著,就要想辦法讓他活下去,勸道:“你再考慮一下,好好想想?!?p> “額知道你一個女娃,也算有點本事?!崩项^說著夾著煙頭的手指了指她,說道:“但你想想額為啥要跟膩們走。”
“還是那句話,額在這兒有地種,吃水東邊有河,咋不比膩們在外邊好。”他說著也不忘抽了口煙,嘴里吞云吐霧。
沈之文伸手揮了揮面前的煙霧,說道:“可這兒到處都是喪尸,就算你現(xiàn)在活了下來,也總有一天會出事。”
她又道:“比起死路一條,如果逃到外面去,至少安全能有所保障?!?p> 老頭撇過頭去,不想搭理她,就一句話,“額不走。額家就住這兒,根兒在這,額哪也不去?!?p> 沈之文注視著他,細(xì)眉微皺,對這人一籌莫展。
她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勸,也只能說:“你還是再好好想想?!?p> 老頭壓根就不搭理她,空氣中沉默了好久,她才最后說道:“要是實在不想走,就等我從長樂市回來,然后帶你去中南省。”
“畢竟一直在這兒也不是個事?!?p> 老頭的臉忽然就皺了起來,轉(zhuǎn)過身,沒好氣的說道:“額都說了。額哪兒也不去!”
“你再好好想想。我給你時間考慮?!鄙蛑脑撜f的都說了,是真拿他沒辦法,“你要想清楚,在這待著就等同于是在等死?!?p> “我們下午就走了。走之前我?guī)湍闱謇硪徊糠謫适阕约盒⌒狞c?!彼靡舛诘馈?p> 老頭又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皺起來的臉加上滿臉皺紋,跟塊抹布一樣。
他本來被叨叨的有點煩,想發(fā)作,但思來想去,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然誰會關(guān)心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窮老漢。
“行吧行吧。你們走吧?!彼麚]揮手像趕蒼蠅似的,讓人離開。
下午三四點左右,兩人拜別了老頭,拎著他給的雞蛋,開車?yán)^續(xù)向長樂市出發(fā)。
沈之文原本看著這里距離城市比較遠(yuǎn),想著要不讓江蔻年留下。畢竟長樂市是峽州的省會,喪尸肯定不少。
萬一遇到危險,自己沒能來得及救她,那就又白浪費一條人命。
“我不想留在這兒?!苯⒛暾Z氣低沉的回答道。
“這里……”她看了眼車窗外的村子,剛說了半句,就又把話咽了回去,說:“還是跟你好一些?!?p> 這里她人生地不熟,那個老頭她又不認(rèn)識,不清楚是個什么樣人。但至少身邊的這個女人,她救了自己,大概就不會害自己。
長樂市——
灰黑色的車隊停在郊區(qū)的一處馬路旁,四周一片寂靜,風(fēng)吹動路邊綠化樹的樹葉,車廂里偶爾傳出嘰嘰喳喳的話語聲,或物品發(fā)出的瑣碎聲音。
為首的越野車頂,上面有一根醒目的炮筒,讓看到它的人都心生畏懼。
再往后的幾輛車,一部分是灰撲撲的卡車,上面蓋著車棚,有的則被森嚴(yán)的裝甲包裹,另外的就是軍用越野,其中還摻雜著幾輛民用車。
顧景言坐在副駕駛上,面前攤開了一張長樂市的地圖,上面各種顏色密密麻麻的路線,看得人心生煩躁。
他用筆在地圖上畫了幾條線,又圈出幾個地方,認(rèn)真記下后,就將地圖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