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時候,大舅媽升任銀行行長,分到了一處家屬樓,在銀盤街的旮旯巷子里。三室兩廳兩衛(wèi)比原來的在廣電的兩室一廳一衛(wèi)自然寬敞不少。再加上豪華裝修,那時候也算是夠土豪的了。大舅媽果然是口硬心軟,我和超弟弟的房間整一個賓館設(shè)計,兩張單人床,兩張書桌。人性就是這么認為的理所當然,我當時還沉浸在對大舅媽的埋怨中,完完全全地將她的善意拒之心門之外。我偶爾周末回來,她完全可以給我準備一張折疊式的沙發(fā)床在書房。可她并沒有那么做。新房子里有我的位置,可我緊抓著點芝麻綠豆點事,耿耿于懷。更可怕的是,我的負面情緒傳遞給了我爸媽,特別是我媽媽,至今都對大舅媽充滿敵意。作為母親就是這么簡單,無論是非對錯,全力挺兒子。造成了不少大家庭內(nèi)部的糾紛?,F(xiàn)在開始寫寫,想想,覺得挺后悔。碼字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幫你把腦子里你在乎的細節(jié)整理歸納,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萬萬出乎意料,是你心底的那個答案。當然搬完家后,大舅媽還是對我沒什么好臉色。吃飯也嫌棄我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這不都怨小舅舅在我小時候?qū)ξ业膹娀?xùn)練么?我都吃完三碗飯了,大舅,大舅媽和超弟弟第一碗還沒完。想想那時的我真是沒禮貌,吃飯時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我現(xiàn)在特別能理解大舅媽當時對我的態(tài)度。更加感謝她對我的包容了。寫到這,我腦子里開始模擬:如果回國和大舅媽吃飯,我能否借著酒勁,向她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一個成年男人要說出這三個字真的不容易。有一些迷一樣的人事物在阻礙這三個字出口。這些人事物就是長大后男人不得不背負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枷鎖吧。有時候想想,真的可笑。自己給自己上的刑具,然后給自己判了終身監(jiān)禁。一輩子鎖在自己的心牢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大徹大悟,為時晚矣。我還是想要自由的,我該面對真實的自我,并且朝著明確的目標向前行。再過了不久,大舅拿了些車廠的傳單回來,一家人商量買車。我毫不客氣地加入了討論,并發(fā)表建議,又不由自主地當起了家庭成員之一。最終竟然聽取了我和超弟弟的建議買了東風雪鐵龍。我當時哪會選什么車呀,就是覺得這個雪鐵龍名字像是動畫片里的一個狠角色。過了不久,新車就到了。我也興高采烈地去驗車,體驗,談感受,好不高興,感覺又像是家里的一份子了。大舅媽做的飯還是一樣難吃,臉色依舊難看,我依舊希望她周末加班?;蛘吆团笥延谢顒?,不出所料,她和大舅從來沒有帶過朋友來家里做客。和我邵陽家一周兩三局的那種熱烈的氛圍完全不同。大舅和大舅媽他們其實心腸好,只是不會表達。希望大家,包括我自己,不要怪他們。他們是好人,對我很好。做人要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