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內(nèi)衛(wèi)下設(shè)北鎮(zhèn)撫司、南鎮(zhèn)撫司。其中北鎮(zhèn)撫司負(fù)責(zé)稽查不法,專辦欽案。南鎮(zhèn)撫司則管著刺探敵國軍情。
響笛三長一短,正是南鎮(zhèn)撫司的聯(lián)絡(luò)訊號。
呂寒眉以手指做哨,“嘟~”一聲長鳴回應(yīng)。遠(yuǎn)處的三個騎士趕著馬和羊緩緩進得張口縣治所。
三個騎士下馬來到呂寒眉面前,領(lǐng)頭的騎士拱手道:“屬下南鎮(zhèn)撫司百戶張全,見過八爺。”
呂寒眉道:“你們先見過我的主公,張口縣令林謀大人?!?p> 林謀此刻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七品官袍。張百戶行禮:“見過林縣令。”
眾人進得土坯房,張百戶道:“屬下和兩個弟兄已經(jīng)在北匈南大都尉所蟄伏了兩年。半月前接到呂指揮使的飛鴿傳書,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張口縣?!?p> 都尉所制是北匈特有兵制。北匈三十萬鐵騎分別由王庭以及東、南、西、北四大都尉掌管。其中南大都尉所離大炎國境最近,掌兵約五萬。
呂寒眉問張百戶:“你們這趟來帶來了什么有用的情報?”
張百戶道:“稟八爺,林縣令。北匈王庭上個月出大事了!白狼汗病死!他十二歲的獨子登上汗位,號鷹隼汗。北匈王庭正在進行權(quán)力洗牌。此刻十七頭人正在王庭開‘頭人會’,商討四大都尉的去留?!?p> 北匈王庭的十七頭人會近似于大炎的內(nèi)閣制度。內(nèi)閣的權(quán)力有時會凌駕于君權(quán)之上,頭人會的權(quán)力有時也會凌駕于汗權(quán)之上。所不同的是大炎內(nèi)閣是上官綾一個人說了算,頭人會則是十七個部落頭人說了算。
國子監(jiān)是有四夷課的,林謀自然清楚十七頭人會在北匈的分量。
張百戶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道:“南大都尉也先在頭人會只有五人支持。頭人會正在商議也先的繼任者人選?!?p> 南大都尉也先是北匈老將,在北匈的地位類似于大炎的戚承光。且此人精通炎學(xué),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炎通。
林謀道:“也就是說,也先的官位就快保不住了?”
張百戶道:“不好說。北匈王庭那邊的政斗不亞于咱大炎朝堂。啊,屬下說錯話了??傊F(xiàn)在北匈情勢微妙無比。也先的勝算敗算五五開。都尉所里的副都尉阿靈,處心積慮想要取也先而代之。他跟也先不和在都尉所里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
諸葛南在一旁道:“讓你們呂八爺給你們找個帳篷先住下,對了,找?guī)咨硌滓?,把身上的北匈服飾換下來?!?p> 張百戶笑道:“我知道張口縣這邊窮困,來這兒的時候自作主張帶來了六匹馬、二十頭羊?!?p> 林謀大喜過望:“太好了。寒眉,你安頓好張百戶,騎馬出去收攏那些罪卒,就說北匈人被咱們?nèi)齻€殺了,咱們繳獲了一群羊幾匹馬,喊他們回來吃烤全羊!”
呂寒眉領(lǐng)命而去。
縣衙的土坯房中只剩下了林謀和諸葛南。
諸葛南道:“安于現(xiàn)狀是等死,變則通。如今有一個生變的大好機會,不知道主公有何看法?”
林謀坐到椅子上:“國子監(jiān)謀略課的楊博士跟我們說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所謂道又分為王道、正道、詭道三種。詭道,詭道......你讓我好好想想?!?p> 諸葛南亦坐到椅子上:“我也沒想好怎么利用北匈的這場變局,改變我們自己的現(xiàn)狀?!?p> 夜色已深。一眾流徙犯在土坯房外生了二十堆篝火,他們圍篝火而坐大吃烤全羊。剛被林謀改了名的俞涼問呂寒眉:“呂大人,林縣令膽子真大啊,敢殺北匈人?!?p> 呂寒眉不失時機的替自己的主公吹了起來:“林縣令精通馬戰(zhàn)功夫,殺三個北匈人有如探囊取物。再說那北匈人有什么可怕的?不過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p> 王幗光是個老成的人,他愁眉不展:“北匈人要是得到消息前來報復(fù)如何是好?”
呂寒眉道:“王老先生多慮了。你是文人,不知道什么是殺人滅口,什么是毀尸滅跡?!?p> 俞涼附和:“對,王老頭,我以前在西涼做馬匪,講究的就是個劫了貨要殺人滅口!”
一眾流徙犯聽到呂寒眉的話,紛紛稱贊:“哎呀,本以為咱林縣令是個小白臉,沒想到是個殺人如麻的真英雄?!?p> “對對,跟著林縣令有肉吃!”
妙妙啃著一根羊排,忙不迭的幫林謀吹上了:“我哥哥可厲害啦。有一回我看見他一個人打二十個人!”
流徙犯們吃的滿嘴冒油,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張百戶他們?nèi)齻€陌生人。
土坯房內(nèi),林謀跟諸葛南對坐沉思已有一個半時辰。
林謀忽然睜開雙眼:“有了!”
諸葛南道:“我也想到了?!?p> 林謀站起身:“你先說說你的計策?!?p> 諸葛南道:“不如我們相互將計策寫在手掌上,同時張開手掌?”
林謀道:“好?!?p> 二人相互拿起毛筆,在手掌上寫了幾個字。隨后二人同時將掌心攤開。之間林謀的掌心上寫的是“與虎謀皮”。諸葛南的掌心上寫的是“火中取栗”。
二人會心一笑。林謀指了指諸葛南的手掌:“看來我們是想到一起去了?!?p> 諸葛南大笑:“我早就說了主公有明主之資。果然如此?!?p> 這一夜林謀和諸葛南徹夜未眠。他們將各自的計策說給對方聽,又相互補充查找計策的紕漏。
朝陽初升。妙妙在土坯房的那張破床上像一只蛆一樣蜷縮著呼呼大睡,口水流到了被子上。兩丈開外,她的義兄林謀卻精神抖擻毫無睡意。
“這計策應(yīng)該沒有什么漏洞了。只看咱們能不能勸服也先那頭老狐貍?!绷种\道。
諸葛南望著窗外的朝陽說:“主公不必多慮。不管也先是個老糊涂還是個老狐貍,咱們的計策能夠幫他留住南大都尉的官職。他沒有不聽的道理。只是咱們這么做好像是在私通北匈......”
林謀一擺手:“不。當(dāng)日女皇在萬安宮問我用兵方略。我用了八個字回答她,借力打力,各個擊破。咱們并不是私通北匈,而是在借力。如果這計策順利施行,不僅能讓咱們得到一個強有力的外援,更能讓戚承光對咱們刮目相看?!?p> 諸葛南道:“如果說這是一場賭局,主公的性命就是最重的砝碼。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
林謀嘆了一聲:“即便事敗我身死人手,轟轟烈烈的死也總比茍且偷生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