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謀不知道諸葛南為何突然提及戚承光。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新幕僚。
諸葛南微笑著對林謀說：“主公很快就能見到戚承光了?！?p> 林謀有些驚訝：“戚承光難道要進京述職了？不對啊，國子監(jiān)武略課的孫博士說過，薊鎮(zhèn)一刻也離不開戚承光，故而戚承光二十年沒進京述過職?！?p> 諸葛南沒有正面回答林謀的問題，他將薊鎮(zhèn)地圖推到林謀面前，意味深長的說：“主公要好好看這張地圖，定要做到熟悉這圖上的一切山川河流?！?p> 林府門口。
呂寒眉騎著一匹紅鬃馬走到府門前。守門的內(nèi)衛(wèi)百戶迎了上去，拱手道：“八爺。”
黑衣內(nèi)衛(wèi)中自呂炳之下有十三位太保爺，呂寒眉排行老八，故衛(wèi)中之人皆稱她為“八爺”。
呂寒眉一抬手：“免禮吧。指揮使再三交代林府護衛(wèi)事關重大。你要上心。”
百戶畢恭畢敬的答道：“八爺放心，林家公子少一根汗毛，我和手下弟兄全部自裁謝罪?！?p> 呂寒眉進得林府，在百戶的引領下來到書房前。她單膝跪地，高聲道：“林公子可在？血家將呂寒眉求見。”
書房中的林謀聽到了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喊，他和諸葛南推門出得書房來到門前。
林謀問：“你是什么人？我林家的血家將已經(jīng)全部隨我父親死于荷月刺殺?！?p> 呂寒眉朗聲道：“在下黑衣內(nèi)衛(wèi)稽查副千戶呂寒眉，呂炳是我的義父。在下奉義父之命前來貴府，望林公子不棄，收我為林家血家將?！?p> 呂寒眉說著話的時候心里其實有一百個不服。她不明白義父為什么讓她這個堂堂內(nèi)衛(wèi)的八爺做一個十八歲少年郎的血家將。
林謀凝視著呂寒眉那張冷峻的臉：“我以前好像見過你。”
呂寒眉答道：“國子監(jiān)大考，我做過刀術考官?！?p> 林謀赫然想起去年吏部的人主持國子監(jiān)大考，請了黑衣內(nèi)衛(wèi)的人做武考各項的考官?？嫉缎g時一個女內(nèi)衛(wèi)用一柄木刀將他三個同窗打斷了肋骨，兩個同窗打折了胳膊。吏部的人嫌那女內(nèi)衛(wèi)出手太過狠毒，中途換了考官。那女內(nèi)衛(wèi)正是眼前的呂寒眉。
林謀有些踟躕：“呂副千戶你這樣的英雄.....做我的血家將似乎屈才。”
“當啷”，呂寒眉直接拔出了斬月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內(nèi)衛(wèi)的規(guī)矩，指揮使下的任務完不成便要自裁謝罪。義父說了，做你的血家將是我要用一輩子完成的任務?！?p> 林謀大驚失色：“呂副千戶，快放下刀。我答應你便是。”
林謀骨子里是個極聰明的人。他心中清楚老瑞王和呂炳這是給他找了一文一武兩個幫手。
首輔官邸。
上官綾正跟丈夫趙霆商量接收羽林左衛(wèi)兵權的事。
趙霆抱怨：“我上晌親自帶人去羽林左衛(wèi)接收兵權，竟然連營門都沒進去。左衛(wèi)總兵楊不凡跟我說按照大炎律法，凡兵權交割必有十天的交割期，讓我十天后再去接收他那兩萬人馬。”
上官綾勸慰丈夫：“督帥不必心急。橫豎兵符已經(jīng)到了我們手上，我們等他十天又何妨？楊不凡是呂炳的人，定然不會痛痛快快把兩萬人馬拱手讓給你?！?p> 趙霆給上官綾倒上一杯茶：“禮部選定的內(nèi)親王冊封大典是哪一天？”
上官綾答道：“蘭月二十八，也就是十六天之后。呵，真是便宜了林家那小崽子?！?p> 趙霆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兒戚承光派人給咱家送了蘭香節(jié)禮。呵，你猜他在禮單后署的什么名——門下走狗戚承光！功勛老將這么謙卑，倒讓我這個做督帥的有些不好意思了?！?p> 上官綾嘆了一聲：“老戚不但會打仗，更會做人吶?！?p> 上官綾說的是實話。戚承光會做人是朝野皆知的事。每逢大炎三節(jié)六祭，戚承光總會為朝廷中的諸位大員送上厚禮。禮單賀詞又極盡謙卑與諂媚。再加上他能打仗，朝廷之中各方各派提起他沒有一個不挑大拇指的。
大炎朝以文治武，北邊督師、薊遼總督、薊省巡撫是薊州鎮(zhèn)帥的上司。按理說如果下屬與上司不和，下屬定然要丟官罷職。薊州鎮(zhèn)卻不是這樣。戚承光跟巡撫不對付，朝廷會換掉巡撫。戚承光與總督不對付，朝廷會換掉總督。三年前戚承光與新上任的北邊督師在用兵方略上產(chǎn)生了分歧，朝廷甚至直接下旨撤了北邊督師，整整三年沒再派新督師。
這樣一員能打仗會做人的功勛老將，朝廷之中幾乎人人皆是他的靠山。故而朝廷財政年年吃緊，薊鎮(zhèn)軍費卻是年年實額發(fā)足。
上官綾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對了，刑部提刑司的密探上報，昨日林謀進了天秀閣。之后諸葛南跟他回了林府?！?p> 刑部提刑司被稱為小內(nèi)衛(wèi)，是上官綾手中專辦秘密差事的衙門。
趙霆“撲哧”一聲樂了：“想不到林家那小崽子還有龍陽之好呢?！?p> 上官綾搖頭：“不，這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密探還說，隨林謀回林府的時候，諸葛南臉上掛著一道傷疤?！?p> 趙霆有些不屑：“一個面首而已，你何苦這么在意？”
上官綾是個謹慎的女人，她能做到首輔高位自然有著極其縝密的心思：“一個面首的事是小事?？蛇@個面首出現(xiàn)在大炎未來的內(nèi)親王身邊就不是小事而是大事了?！?p> 趙霆建議道：“照我說，不如等我拿了羽林左衛(wèi)的兵權之后殺了林謀以絕后患?！?p> 上官綾顯然不贊同丈夫的觀點：“你是說暗殺？談何容易。如今林府已經(jīng)讓呂炳的人看的連一只鳥都飛不出去。好在林謀只是一只羽翼未豐的雛鳥，暫時對咱們構不成什么威脅。咱們現(xiàn)在最大的敵人是瑞王那頭老狐貍?！?p> 趙霆附和：“是啊，那老不死的是宗人府的大宗長，天下皇族皆唯他馬首是瞻。在我看來咱們的定安女皇只是個小丫頭片子罷了。可這個小丫頭片子身后站著這么一只老狐貍就變得不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