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退學,便愈發(fā)無所事事。今年的春來的格外的早,我再不是十七八的年紀了,有時候不禁惶惶然看著日子在眼前一閃而過,
夜里常難以自矜,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知未來如何落筆。焦慮,常會在夜間襲上心間。于是枕間便長久地生了潮氣,那是我年少無知無畏的過往。
日光晴好時,我會到外面四處走一走。醫(yī)生說,我需要陽光。
我坐在蘋果樹下,抱著我的貓兒,蘋果樹開花了,是一種極清淡好聞的氣味,貓兒在我的懷里安眠,我在大地的懷抱中沉睡。風是大地慢悠悠吹響的安眠曲,帶著蘋果花香、嫩草芬芳和幾聲脆亮鳥鳴。一起拂過我半睜不睜的眸子。貓兒微微的打起鼾,呼呼的像破碎的風箱,我終于沉沉睡去。
我的貓兒年紀已經(jīng)大了,它還有點肥,毛色是鮮艷的橘色,在太陽的映射下,又成了晃眼的金色。
我知道,它可能最多活個一年或者半年。我再也見不到它了,我的橙橙……
橙橙是爸爸送給我十二歲的生日禮物。我記得很清楚,她和他又為此大吵一架……媽媽不讓家里養(yǎng)動物,無論是什么。
橙橙剛來到這里,小小的身體、圓圓的腦袋、大大的眼睛。一身順滑的毛皮,橙白相間的花色,耳朵上長了據(jù)說是貓咪的聰明毛。它很活潑,它常常在我走路時奮力攀登我寬松的褲腳,豎起的尾巴昭示了它有多歡喜。我也歡喜,我第一次擁有屬于我的貓。
“它是我的?!泵棵肯氲竭@點,我心里便會逐漸彌漫近乎蜜糖般的欣喜。橙橙跑丟過,那是我高一的第一個月,媽媽沒好氣的給我提前打電話做預(yù)防針:“你的死貓,跑了。它還是不喜歡你這個主人啊。我好心打電話告訴你,你不準繼續(xù)養(yǎng)了。都是養(yǎng)不熟沒良心的狗東西!”說到后面,音量愈發(fā)高了,近乎狂亂的暴吼。
掛過電話,我實在不肯相信,橙橙會這樣厭惡我。我離開家的那天,親親熱熱地對我翻開肚皮的橙橙,它是那么親人,那么溫馴……
它從不肯主動跑出去,它膽子實在是小的很,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它總是豎起機警的耳朵,蓄勢待發(fā)地準備跑走。
后來,好在祝祈辰把橙橙找了回來。我很感激他。他有時候?qū)ξ姨昧?,好的讓我心生愧疚?p> 祝祈辰比我大二歲,生日是一月二十三。大家都認為他很有可能是我父親的私生子。在我十歲,父親把他帶了回來。父親并沒有過多提起有關(guān)祝祈辰的事,只知道祝祈辰是他好朋友的孩子。
“白荏,過來。他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他是祝祈辰?!?p> 小孩子再笨拙,也能清晰的看出大人們此時此刻的暗潮翻涌。當時,我媽媽死死的捏住了我的肩膀,她太用力了,指關(guān)節(jié)都有些泛白了,又因過分用力而痙攣,卻依舊固執(zhí)的不肯稍微松懈。很快,我的肩膀就感受到了被汗?jié)竦慕Y(jié)果。
“白荏,你不準叫他哥!白長風你是不是拿我當傻子???誰會心甘情愿替別人養(yǎng)兒子啊?白長風,我告訴你,你要是覺得我生不了兒子,拿個私生子來膈應(yīng)我,你是真沒心??!”
白荏用余光悄悄去看祝祈辰,她實在是對這位好看的哥哥有些好奇。祝祈辰?jīng)]什么表情,站的筆直,嘴卻抿成了一條直線。白荏好奇打量的目光,祝祈辰略有所感,祝祈辰對白荏微微點頭示意,釋放了友善的笑容。
“周蔓,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我們有荏荏一個就夠了。都說了,祝祈辰是我朋友的孩子,你怎么就不信呢?這些年,我哪里有對不起你?”白長風好像已經(jīng)隱忍到了極點,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把他放家里養(yǎng),還說不是私生子!你讓別人怎么看我!怎么看荏荏!結(jié)婚十多年,我竟不知你還有這么大的私生子,你瞞得我好苦!你騙我!”周蔓淚眼婆娑,連手指都在顫抖。
最后,祝祈辰還是成為了白荏的哥哥。
雪落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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