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站在不遠的地方,默不作聲地注視著婦人艱難地打水,心中頗不是滋味。她不忍心看下去,轉(zhuǎn)身就要回到村民中間去。
忽然,一聲驚呼留住了她的腳步。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婦人失去了對繩子的控制,繩子跟著水桶急速地落回井中。糟糕的是,繩子的一端還纏在婦人的手臂上,她或許會因此而拉傷胳膊。
電光火石之間,小蝶幾乎以瞬移的速度來到婦人身邊,伸出稚嫩的小手緊緊抓住了下滑的繩子。粗糙結(jié)實的繩子在她手中變得乖巧無比,不再下墜了。
小蝶伸出另一只手,舉重若輕地將水桶提了上來。婦人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小蝶,不敢相信眼前弱小的女孩竟挽救了自己的胳膊。
小蝶松開握著繩子的雙手,白嫩的手掌中出現(xiàn)了兩道觸目驚心的粗大紅痕。她將手掌舉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吹了幾口氣,試著驅(qū)散傷痕的炙熱和疼痛。更為怪異的事情出現(xiàn)了,小蝶手掌的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最后完全不見了蹤影。她的手掌又變得晶瑩如玉。
婦人攤開手掌,看看上面的紅印,再看看小蝶的雙手,覺得自己正在做著一個詭異的夢。她眼中涌現(xiàn)出恐懼之色,顫聲問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人還是精靈鬼怪?”
小蝶呵呵笑了。婦人覺得好像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心中的憂愁和煩惱湮沒在小蝶明媚的笑容中。
“大嬸兒,我當然是人了,不信你摸摸?”
小蝶將小手遞給婦人,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坦誠。婦人將信將疑地伸出手,顫巍巍地挪向小蝶嬌嫩的小手,仿佛面對的是一條吐信的毒蛇。然而毒蛇并沒有傷害她,反而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全。
恐懼和驚慌如潮水般退去,婦人露出了信任和驚奇。
“小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婦人不再害怕的同時,好奇涌上了心頭?!盀槭裁茨闶稚系膫壅Q坶g就消失不見了?”
小蝶不想撒謊,可又不能告訴婦人自己的身份。“大嬸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聽見你的呼喊,心中唯一想的就是要幫助你。至于為什么我在受傷后恢復(fù)的那么快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p> 婦人哦了一聲,便不再想這件超出她理解力的無法解釋的事情。她仔細打量著小蝶,越看越歡喜,若不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她早就將小蝶摟到了懷中。她不想錯過與小蝶交談的機會,柔聲問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大嬸兒,我叫小蝶?!?p> “小蝶?好名字,真的是人如其名。我好像看到了一只輕靈的蝴蝶在翩翩起舞?!?p> 雖然婦人覺得小蝶這個名字再普通不過,但眼前的小姑娘給她一種空靈的感覺,仿佛小蝶就是蝴蝶變化而成的。
小蝶嘻嘻笑了,不好意思地說:“大嬸兒過獎了。”
“小姑娘,跟我去屋里坐坐吧。”婦人情不自禁地想和小蝶多接觸接觸,又小聲說道:“我私藏了一些好吃的糖果,只有在重大節(jié)日的時候才會拿出一點兒分給我那幾個淘氣的小鬼?!?p> 小蝶不忍拒絕婦人的好意,又不想讓婦人覺得她是因為貪圖糖果才答應(yīng)她的?!按髬饍?,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去就來?!?p> 她邁著輕靈的腳步跑向宗上,跟他嘀咕了幾句。宗上不放心地瞟了幾眼站在井邊的婦人,小聲叮囑了她一番,從懷中掏出一小包東西放到她的手中。小蝶說了幾句贊美的話,宗上的臉上便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大嬸兒,走吧。”小蝶如一陣清風飄回到婦人身邊,“讓我?guī)湍闾崴伞!?p> 婦人還沒來及阻攔,小蝶一只手抓著水桶的提手,健步如飛地朝著婦人的房間走去。在門口她停下腳步等待落在后面的婦人。婦人趕上來時,殷勤地為小蝶推開屋門,自動忽視了小蝶異于常人的表現(xiàn)。
“小蝶,請進。”婦人扶著打開的門扉,閃出一條路,把小蝶讓了進來。
小蝶也不客氣,提著水桶走進屋中,稍稍掃了一眼,徑自走到地上有一道圓形痕跡的地方,放下水桶,滿滿一桶水紋絲不動。
婦人朝隔著一道墻的里屋喊道:“大牛,二牛,快點兒出來,家里來了位可愛美麗的小妹妹?!?p> 墻上的門簾被粗魯?shù)叵破穑桓咭话珒蓚€蓬頭垢面的男孩站在那里,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了拘謹羞澀的神情。
“兩位小哥哥好?!毙〉氏乳_口,從腰間拿出宗上給她的東西。“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希望你們能夠喜歡。”
小蝶走了過去,將那包東西塞進個子較高的男孩手中。男孩猶疑了一下,便手忙腳亂地撕扯包在外面的精致紙張。小蝶明晃晃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不舍,但她沒有阻止男孩們,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兩個男孩眼中同時閃現(xiàn)出驚喜的光芒,四只臟兮兮的手糾纏在一起。婦人湊上前來,看見男孩們爭搶的是她都沒有見過的精美糕點。別說那兩個貪吃的孩子了,連她都不由地咽了下口水,心中暗自慶幸沒有把藏了很久的糖果拿出來給小蝶吃。
“大牛,二牛,爭來搶去的成什么樣子。”婦人語調(diào)很高,卻無半點兒責罵的意味?!斑€不快點兒謝謝小蝶妹妹。”
男孩們吃得不亦樂乎,空不出嘴向小蝶道謝,只好點點頭算是謝過了她。
婦人臉上現(xiàn)出一絲囧色,羞愧地替男孩們向小蝶道歉:“小蝶,大牛二牛不懂禮貌,希望你不要見怪?!?p> “大嬸兒,沒關(guān)系的?!毙〉恢圹E地化解了婦人的窘境?!按髬饍?,家里沒有其他人了嗎?怎么沒有看見大叔?”
盡管小蝶從鐘伯伯那里知道了屋子的男主人去了哪里,她還是想親自了解一些事情,想知道被征調(diào)的人族家眷對她父皇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
疲倦之情爬上婦人蒙了一層薄灰的臉龐。她留下兩個你爭我搶的兒子,有氣無力地走到一張椅子跟前,茫然地坐在上面。小蝶幼小的心靈一緊,如影隨形地跟了過去。
“大嬸兒,你還好嗎?”
一抹無奈揚起在婦人唇邊,“除了辛苦勞累,其它還算湊合?!眿D人的語調(diào)中有著濃濃的心酸,又有些幽怨,“那個臭男人一心想著加入神軍,丟下我們孤兒寡母進入神界了?!?p> 小蝶有些內(nèi)疚,緊張不安地問:“大嬸兒,你是不是怨恨神族將大叔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