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曾幾何時,我也專心研究過做菜。奈何天有不測風(fēng)云,自小年的父親去世之后,家里屋外的全靠我一個人操持。小年體弱年幼,幫不上什么忙,我就無暇他顧了?!?p> 木子聽到周嬸兒說到小年體弱年幼,差點兒沒將嘴里的飯菜噴出來,卻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引得其他幾人扭頭望著他。
木子意識到打斷如此嚴肅的談話實屬不該,馬上低下頭以示認錯,內(nèi)心卻高興極了。周嬸兒白了木子一眼,惱恨他不合時宜的咳嗽。小蝶瞪了他一下,卻并無責(zé)怪的意思。
周嬸兒繼續(xù)說:“如果宗大哥能夠經(jīng)常來田間幫忙的話,我應(yīng)該可以騰出時間悉心鉆研做菜,也不枉宗大哥的一番贊譽。”
宗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淡地回道:“今日偶然下田算是無心之舉,日后想必還是誦讀詩書的時間要更多些。”
“除了為數(shù)不多的那幾個,卯村的男人們大都長在田間,擔(dān)負一家老小的生計,光讀書可是沒法填飽肚子的?!?p> 周嬸兒的口氣有些不悅,全然忘記了自家小年既不讀書,亦不勞作。
小蝶自責(zé)地看了下宗上,原來周嬸兒想招贅大叔,為她做牛做馬,養(yǎng)活她和她的小年。宗上對小蝶投以善意的眼神。小蝶更加自責(zé)和愧疚了。
由于大家趣味相差甚遠,言談自然話不投機,一桌的美味佳肴吃起來便索然無味了,一頓乘興而至的晚餐就此草草收場。
周嬸兒象征性地將三人送出大門,望著宗上魁梧的身材,眼中閃動著輕蔑的火花,仿佛在說白白生有一副好體格,卻不思勞作,好吃懶做,幸虧被我試探出來,否則還要我養(yǎng)著你了。
她將目光轉(zhuǎn)到小蝶身上,又看了看身邊兀自啃著雞腿的小年,抿緊了紅潤的嘴唇。
“大叔,都怪我不好。讓你白跑了一趟,還受到羞辱?!?p> 小蝶猶自愧疚不已。她輕輕搖著宗上的手,請求宗上的原諒。宗上溫柔地看著小蝶,眼中沒有半分責(zé)怪的意思,反而充滿了憐惜。
“小蝶,這怎么能怪你?大叔知道你的一片好意,奈何人心叵測,而你涉世尚淺,還不能辨別隱藏在人皮面具下真正的動機?!?p> “其實,我在初見周嫂時也沒想到她的用意如此不純?;蛟S只有先生能窺透她的心思吧。我覺得以后還是離她遠點為妙,能夠避免很多煩擾。”
木子搶在小蝶之前,點頭如搗蒜,手舞足蹈地說:“我完全贊同宗上叔叔的建議??匆娔莻€白白胖胖的小年,我就有一種骨鯁在喉的難受感覺?!?p> 小蝶嗔了木子一眼,微微惱怒地說:“木子哥哥,我們正在談?wù)撝軏饍?,關(guān)小年什么事兒?不過他對我耳語的那些話讓我大失所望。周嬸兒一人含辛茹苦拉扯他,他卻耍詭計,弄小聰明,欺騙周嬸兒。想想看,周嬸兒也挺可憐的。”
木子如釋重負地長吁了一口氣,眼底的最后一絲陰霾一掃而空,他興起一股跳進涼河的沖動。
“依我看,縱然小年坦白告訴周嬸兒不想下田,周嬸兒也會同意的。你忘記了她說的關(guān)于小年讀書的事情了?”
小蝶眼中浮現(xiàn)出濃濃的困惑。盡管她天生聰明伶俐,異于常人,但終究年幼,庇護于長輩親人的呵護下,遠離世俗,如何一下能明白和接受人心的復(fù)雜多變?
宗上看見她眼中的疑惑和掙扎,長長地嘆了口氣,抬頭望向空中的明月,希冀神皇和木余盡快將小蝶帶回神界,離凡世俗塵越遠越好。
皎潔的月光灑在涼河之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時跳起歡欣雀躍的脆魚,清脆的響聲構(gòu)成一首恬靜自得的樂曲。
小蝶愣愣地望著涼河,月光下的她看上去那么孤單和無助,冷冰冰的現(xiàn)實猝不及防地狠狠撞擊在她幼小純真的心靈。
宗上憂心忡忡的時候,涼河反射的月亮光輝映進小蝶的眼中,她的雙眼漸漸明亮起來。純潔無瑕的光彩更勝往昔,還多了種如眼前的河水般的波動。
小蝶轉(zhuǎn)過身,俏皮地咯咯笑出聲來?!按笫?,木子哥哥,你們有沒有覺得今晚的涼河格外美麗?”
宗上看了看涼河,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木子摸著腦袋,看看涼河,又看看小蝶和宗上,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