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女娃娃，請叫我小蝶?！?p> 心情寬慰后的小蝶又恢復了俏皮的樣子。
老人一愣，沒料到小蝶的轉變是如此之快，心情跟著大好起來。
“可以，不過你得先叫我一聲先生?！?p> “不行，你得先叫我小蝶?！?p> “先叫先生！”
“先叫小蝶！”
“先生！”
“小蝶！”
……
宗上瞠目結舌地看著寸步不讓的一老一少，對老人的佩服和敬仰又增加了一份。
在老人玩世不恭，嬉笑怒罵的面具下隱藏著洞察人心，排憂解難的大智慧。更難能可貴的是，老人從不妄自尊大，甚至會故意放低身份，教化育人。
宗上陷入沉思的時候，老人和小蝶的戰(zhàn)爭還未停止。兩人的額頭抵著額頭，橫眉怒目，面紅耳赤，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相持不下之際，一旁的木子弱弱地說：“小蝶，先生，不如你們同時叫好了?！?p> 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向木子，眼中皆跳躍著思索的光芒，接著又轉頭互相對視，鄭重地點頭：“好，同時改稱呼。”
“先……”
“小蝶?！?p>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然后是小蝶銀鈴般快樂的笑聲和老人垂頭喪氣的嘆息。
老人沒好氣地說：“我老人家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竟然失手敗給你這個女娃娃?！?p> “不是女娃娃，是小蝶。”
小蝶幸災樂禍地看著老人，還不忘落井下石，重申應該稱呼自己為小蝶。
老人哼了一聲，看見宗上正在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們，郁悶之情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沖著他大呼小叫：“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趕緊做飯去，按照中午的飯量加倍！”
熟悉老人脾性的宗上立刻點頭哈腰，匆忙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臨走，他還不忘對著小蝶露出贊許的微笑。
小蝶笑容滿面地高昂著頭，像極了一朵驕傲的美麗花朵。
她看見老人還在生悶氣，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先生，聽木余叔叔說你有無窮無盡的書，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
聽到小蝶稱呼他為先生，老人立刻喜上眉頭，讓人不得不懷疑剛才的生氣全都是故意裝出來的。
老人擺出老氣橫秋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老人家藏有的書不能說無窮無盡，也稱得上汗牛充棟。毫不夸張地說，天地間所有的書都可以在我老人家這里找到?！?p> “不過，適合小小的你閱讀的書并不是很多。對了，你不會一個字都還不認識吧？”
這次小蝶沒有理會老人的調侃，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老人的眼睛。
“天地間所有的書，那么你是去過神界了？能不能帶我回去？”
老人感到一陣頭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討論神界的事情，而今一句話又回到了起點。
他支支吾吾地說：“人老了，總會不經(jīng)意間吹吹牛，顯擺顯擺，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其實，很多神界的書都是你的木余叔叔帶回來給我的，還有你父皇也贈送了我許多書?！?p> 小蝶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沒有再深究下去。
“先生帶我去看看吧?！彼凉M臉誠懇地說。
老人伸出一只手，示意小蝶將他扶起來。小蝶還沒有來得及有任何動作，旁邊的木子已經(jīng)沖到老人面前，將年輕的雙手放在了老人蒼老的手下面。
老人掃了一眼黑瘦的木子，用不知是嘲弄還是贊許的口氣說：“你小子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木訥嘛，你也跟著一起去看看吧?！?p> 于是，老人帶著小蝶和木子向著前院緊挨著廳堂的一座房子走去。
走到房子近前，小蝶發(fā)現(xiàn)房子的門上并未上鎖，只有一把木閂防止大風吹開房門。老人拔下門閂，三人便走了進去。
進去之后，小蝶看見房子的空間比從外面看要大上許多。
房間內整齊地排列著非常多的書架，一時間竟無法數(shù)清楚到底有多少書架。每個書架上都貼著一張小紙條，標識著書架上放著何種類別的書籍。
看著井然有序，分門別類的滿屋子書籍，小蝶懷疑地瞥了瞥身旁邋邋遢遢的老人，不敢相信他能將這么多書羅列得如此整齊。
老人感受到小蝶懷疑的目光，撫著頜下的胡須，下巴微微揚起，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說：“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p> 正當老人自鳴得意之時，宗上闖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滿屋子的書籍，不無驕傲地說：“先生的書籍真是多的數(shù)不過來，當年我和木余可沒少費功夫才把它們都整理出來?！?p> 宗上自顧自地說著他和木余如何辛苦的時候，全然沒有覺察到老人瞪著他的眼神。
小蝶似笑非笑地看著老人，嘴角掛著原來如此的意味。
宗上說完，感覺到屋內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他看見了老人羞惱的表情，也看見了小蝶望向老人的怪怪眼神，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什么。
“其實就算木余和我不整理這么多書籍，先生也能夠第一時間找到要看的書。先生的記憶力真是世上僅有，無人能出其右?！?p> 宗上慌忙為老人辯解，但老人臉上的惱怒之情反而越發(fā)厲害了。
“住口！”老人粗魯?shù)卮驍嘧谏?，“你慌慌張張地進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知道到自己犯了嚴重錯誤的宗上，小聲地向老人請示：“先生，飯菜按照中午的分量加倍，您確定能夠吃掉嗎？”
“滾！”
一聲咆哮從老人嘴中吼出，宗上急忙灰溜溜地躥出去，身后又響起老人還沒有宣泄完的怒火：“三倍！現(xiàn)在你給我老人家按照中午的分量加三倍！”
發(fā)泄之后，老人干笑了幾聲，卻沒有博得小蝶和木子的認同，他們還是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羞紅了臉，卻做著最后的抵抗：“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些書是我老人家整理的，是你們說的?！?p> 小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理睬老人。老人顯得更尷尬了。
她撇開老人，急切地尋找貼有神界相關標簽的書架。在經(jīng)過了大概一刻鐘的努力后，她終于找到了。
然而，令小蝶感到意外和失望的是書架上空空如也，一本書都沒有。她循著書架慢慢走過去，發(fā)現(xiàn)書架的格子上刻著小小的字。
最吸引她的是神族和魔族兩個格子，可惜也是空的。
書架是空的，上面卻沒有落滿灰塵，要么是有人經(jīng)常打掃清理，要么就是書架上的書最近才被搬走。
經(jīng)過剛才的風波，小蝶覺得老人不可能這么勤快，那么只能是后者了。
可他為何要將關于神界的書都挪移走呢，而且是在自己來到這里的不久之前？難道他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到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