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師傅的秘密
“如果您要給員工發(fā)福利的話,盡管聯(lián)系我就是了?!?p> “一定?!蔽疑w好水筆,將它放在一旁的筆架上。不經(jīng)意間,我注意到胡姬瑤的目光也在那支筆上。經(jīng)驗告訴我,她很在意這個細(xì)節(jié)。
“胡女士,你們公司一直在招人嗎?”
“是啊。”胡姬瑤的目光瞬間轉(zhuǎn)到我身上,“如果你有親朋好友想從事這個行業(yè),可以來試試的。我們這里的銷售只需要人脈廣就行了?!?p> 對了,露涵自從離職以后就沒找到什么正經(jīng)工作,整日游手好閑的也不是個辦法。
“有!我女朋友以前是賣房子的,銷售額800多萬,我覺得她一定適合這份工作。”
“當(dāng)然可以,我隨時恭候?!?p> 額……既然你說隨時……
我抄起手機,毫不猶豫的撥通電話。
“親愛的干嘛呢?”
“洗澡啊?!甭逗瓔陕晪蓺猓芭菰「啄??!?p> “你能不能過來一趟,保險公司在招業(yè)務(wù)員呢?!?p> 露涵聽得毫無波瀾,燕語一聲:“我都干倒閉兩家公司了,怕人家不要呢?!?p> 我不忍她傷感,勸慰道:“也就一家樓盤,另一家這不還沒倒閉嗎?!?p> 胡姬瑤聽我這句話笑得前俯后仰,我瞬間便明白了,什么叫“也就一家”,什么叫“還沒倒閉”,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么?
果然,露涵生氣了。
“不去了?!?p> 胡姬瑤笑笑,示意我把電話給她。
“小姑娘,聽說你本領(lǐng)特殊,大姐想見識見識?!?p> 露涵聽著更是氣憤,回道:“是啊,都干倒兩家了?!?p> “兩家算什么,當(dāng)年大姐可是金融街的黑寡婦,上哪哪關(guān)門兒!有我在你還怕什么?”
露涵轉(zhuǎn)怒為喜,咯咯直笑:“大姐你可真會安慰人。我是真的怕再有點什么不好的事情?!?p> “賣出800多萬還救不活的公司本來就是該死的貨。就算你是天煞孤星,那也是他們命不夠硬,撐不起。你就來大姐這兒干,用你那800萬銷售業(yè)績撐死我!”
“好啊?!?p> 胡姬瑤瀟灑的掛掉手機,送到我面前。
我的表情早已僵在臉上,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額……你是怎么把她搞定的?”
胡姬瑤嘆了一聲:“你們男人啊,要不就是甜言蜜語,滿嘴假話。要不就是出口傷人,直男一個。你哄著她嘛!她說一你干嘛非要說二?!?p> 原來如此……
“可,她不是在問我嗎?”
“她問你又不是要聽你的意見?!?p> “那她干嘛問我?”
“為了后悔的時候有個埋怨你的借口啊。”
擦!
胡姬瑤瞧著我那醬爆豬肝一般的臉色,竊笑不已:“以后你們兩個慢慢磨合就知道了。只是聽這姑娘可是厲害的人,以后她要比你有錢,你可不能怪我?!?p> “不會不會。那我先走了,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
隨便一個人就能進他們公司!這是談話中透露的最重要的信息!
如果是這樣,那么我可以得到一條有趣的推論?!案迪壬钡腻X來源不明,他需要買一份保險把它變成保險公司的劃款以說明來源。任誰來問都可以說是自己生意所得,反正現(xiàn)金無從查證。
胡姬瑤是銷售經(jīng)理,她可以找很多人作為下線,給他們發(fā)傭金。請注意,這筆錢非常關(guān)鍵!“傅先生”買的一份保險,產(chǎn)生的傭金可以通過胡姬瑤發(fā)給任何一個人,只要這個人與胡姬瑤簽了兼職合同就行了。
這意味著什么?
公職人員是不可以兼職的,但他們的親屬可以。如果某個領(lǐng)導(dǎo)的夫人在胡姬瑤這里掛了個名頭,那么“傅先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為她貢獻(xiàn)一份“合法收入”。
在這個精妙的棋局里,每一個人都被分隔開來,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角色。我不知道我的保險傭金給了誰,胡姬瑤也不知道保險的真正出資人。甚至,她只知道某個業(yè)務(wù)員介紹了一筆生意,就算這個業(yè)務(wù)員從事某些敏感行業(yè),買保險的人也必然與這個行業(yè)無關(guān)。
她,也注定不會問。因為什么都不知道對她才是最安全的!
無怪乎師傅的人脈連丁總都要仰仗,可想而知通過這位海外華僑,到底有多少灰色收入轉(zhuǎn)化成為合法收入。這些金錢的背后又是多少交易!
想到這里,我不禁隱隱后怕。
為什么師傅一個瞎了眼的老人會住在與世隔絕的荒島上。為什么他非要用衛(wèi)星電話,而不是用普通手機。為什么他寂寂無名丁義秋卻非常尊敬他。隱隱答案就在這里,這位老人運轉(zhuǎn)著一個龐大的金融機構(gòu),為丁總提供上市服務(wù),也為“傅先生”提供洗白服務(wù),應(yīng)該還有某些人需要他的“合法收入”。
那我不是死定了?如果我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師傅瘋了也要把我弄死??!
不知不覺,竟已是騎虎難下之勢。
六神無主之際,我又想起了高云馨,她同師傅、丁總關(guān)系最遠(yuǎn),是最不可能對我隱瞞的人。然而她又是隱隱敵對的人,如果師傅沒有做這些事,丁總也不知道,我找高云馨亂七八糟說上一通,那豈不是既沒義氣又沒腦子?
猶豫間,這件事不得不壓下,假裝什么都沒想明白。商業(yè)這塊地方不是我這種人應(yīng)該站的,好好賺到一筆錢,然后逃得越遠(yuǎn)越好。
下定決心,我重新專注于當(dāng)下的任務(wù),太平洋生蠔的生長周期是半年,只需要再過三個月,我們的第一批產(chǎn)品就可以上市了。
三十分鐘后,我出現(xiàn)在孟浩的辦公室。
“孟總經(jīng)理,果然有派頭。”
孟浩羞慚難當(dāng),笑道:“軍哥你埋汰我?!?p> “埋汰?我覺得不是。你沒上過大學(xué),可比那些大學(xué)生會做事,這個位置當(dāng)之無愧?!?p> 孟浩啥也不說了,只是連聲道謝:“軍哥你慧眼識珠?!?p> “你又錯了。看中你的不是我,是高云馨。當(dāng)初我接管五洲酒店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p> “啊?”
孟浩糊涂了,我給他解釋:“她這種人,怎么可能隨便就聽信一個經(jīng)理的意見。我想,那時候她就想重用你了。可惜她那些手下哪個是省油的燈,合起伙來也要把你擠兌走。所以啊,你如何待人,人便如何待你。她心狠手辣,她的手下也只會是心狠手辣。這種地方始終是容不得你我的!”
“軍哥,今天怎么這么有哲理啊。”
“滾!晚上值夜班的準(zhǔn)備好沒有?”
“都準(zhǔn)備好了,特別是上游。所有的紅外攝像頭都接入到網(wǎng)絡(luò),您這邊隨時可以訪問?!?p> “公安機關(guān)那邊的關(guān)系我去走。如果真的有不測事件發(fā)生,你們要拍視頻留證據(jù),不要隨便傷人?!?p> 孟浩點頭道:“她……真的這么準(zhǔn)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從小在這一片長大,這里的民風(fēng)我是太熟悉了。只要有一家人誠實勞動富起來,周圍的人巴不得把他全家弄死。咱就這樣闖進來,難說??!”
鈴聲。孟浩抓起電話。
“喂,你說什么?”
孟浩捂住話筒,急道:“軍哥,你的親戚來找你,不知道什么事?!?p> “親戚?”我有點奇怪,不對啊,我上大學(xué)走了7年,家里也就爸爸一個人,直系親屬沒幾個人啊?!斑@哪門子的親戚?”
孟浩心領(lǐng)神會,對電話說道:“把視頻信號接過來,不要驚動他們。”
稍息,高清視頻信號接入屏幕。那上面是三男四女,我是一個都不認(rèn)識,甚至也不是我父親的麻將兄弟,我是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他們都是誰。
“都不認(rèn)識,讓保安晾著他們,等不住了就自己走了。對了,不要開暖氣?!?p> “軍哥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