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時候?！?p> 又是一個祭禮之夜，忙碌了半年的人們聚集在一起，在城邦廣場中央的大篝火旁邊圍成了一個不太規(guī)整的圓圈。在這秋風(fēng)微涼的夜里，靜靜的，傾聽著廣場中心高臺上那個老者，緬懷自己的過去。
說是老者，其實剛剛50來歲。只是按照這個時代的平均壽命來說，已經(jīng)可以算做是不折不扣的老年了。
雖然平時只要有人發(fā)問，老者就會毫不藏私的與眾人分享自己的智慧。但眾人仍然愿意傾聽他此刻這每年一次的，啰哩啰嗦。
這是一個傳奇，活著的傳奇。
“那是我小時候?！?p> 老者凝視著滿月，眼中浮現(xiàn)出對過往無限的回憶。腦袋微微搖晃著，爬滿皺紋和疤痕的臉上滿是回憶。
“那時候，我還不叫馬拉蘇，而我們馬拉蘇人啊，還住在用樹枝和草葉搭建的棚子里，幾十個人上百個人的聚集成一個又一個部落，過著向天乞食的日子?！?p> “那時候啊，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們只能拿著磨尖的木棍，揮舞著簡陋的石斧，費勁千辛萬苦來獵取動物。”
“那時候啊，我們雖然不用追逐野獸四處遷移，但還不會耕種。那時候，只會將種子胡亂的撒到地里，隨意的種植糧食。至于能收獲多少，那就要看天命了?！?p> “但是?！崩险咄ｎD了一下，將目光移向圍觀的人們?？聪蚰切┖妥约和瑯由n老，一起拼搏過的老人們，以及那些朝氣蓬勃的，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們。
“我們馬拉蘇人，向來是不會屈服的。”老人的聲音雖然蒼老，卻滿是自豪，充滿了力量。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有些部落的智者就開始觀察世界?！?p> “有的智者創(chuàng)造了修煉之法，讓我們可以憑借肉身打敗兇猛的野獸。”
“有的智者嘗遍百草，讓我們受傷生病時不再只能乞求命運憐憫或是一個人默默等死?！?p> “有的智者鉆研各種技藝，嘗試制造堅固的房子，研究如何穩(wěn)定的種出糧食，怎樣制作更好的工具。”
“而我?！贝丝?，即使老人素來謙虛，臉上也綻放出難以抑制的自豪來。“我沒有什么大的功績。”
“我只是四處游歷，將馬拉蘇人先賢的全部智慧集合在一起，讓馬拉蘇人團結(jié)在一起?！?p> “從小時候起，我就下定決心改變馬拉蘇人的現(xiàn)狀，讓我們長輩和我們的后代再不用如此的辛苦。卻苦于自身見識的短薄不知如何去做。”
“而十歲那年從部落的老人口中，我知道了智者們的存在。從那一刻起，我就找到了路?！?p> “于是從我12歲成年開始，一直到我25歲回到家鄉(xiāng)，這十三年來我一直游走在馬拉蘇人工一個個部落里，拜訪一個又一個智者，學(xué)習(xí)前人的經(jīng)驗和智慧。”
“期間我不僅學(xué)習(xí)到了無數(shù)的知識，而且常年的旅行也增長了我的見識，強健了我的體魄，鍛煉了我的力量，磨礪了我的意志?！?p> 臺下的眾人認(rèn)真的傾聽著，雖然老者沒有細(xì)說，但每一個人都知道，在這片滿是野獸的蠻荒大地獨自旅行十二年，這期間一定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苦難，經(jīng)歷了許多危險和波折。
但他都挺過去了。
并且變得越來越強。
“在我回到了家鄉(xiāng)之后，就專心整理前人的智慧，并且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不算的改革創(chuàng)新，終于在我三十歲那年略有所得?！?p> “也正是那一年，因為我的智慧和勇武，我被推舉為了新的族長，帶領(lǐng)我誕生的那個部落?！?p> “雖然在我的努力下，部落一天比一天強大，大家的生活逐漸有了起色?！?p> “但我想要的并不僅僅只是這些?！崩险哂昧]斬手臂，好似揮舞一把鋒利的石刀，“我所期盼的，是所有馬拉蘇人的大聯(lián)合，是所有馬拉蘇人都能幸?？鞓?。”
“只是，雖然我一直致力于馬拉蘇人的聯(lián)合，但我們畢竟從很久以前便分散成一個個部落了。所以盡管我付出諸多努力，但馬拉蘇人依舊分裂著?！?p> “我派人四處游說著馬拉蘇人團結(jié)起來后代美好未來，也對任何求學(xué)社人毫不保留的傳授我的知識，幫助每一個我能幫助的每一個馬拉蘇人?！?p> “但各個部落仍然不愿意相信我?！?p> “我也沮喪過。但很快，契機出現(xiàn)了。雖然，我寧愿沒有這個機會......”
“那是一大群魔狼，兇狠的魔狼?！闭f到這里，老人的臉上滿是憎惡。圍著的民眾們，也如同老人一樣，臉上布滿憤怒。
“在我三十六歲那一年，那群不知道從何處突然出現(xiàn)的該死的狼群?！?p> 老人的聲音里滿是恨意，“那群兇殘的狡猾的牲口，專挑部落虛弱的時刻下手?！?p> “很多次，當(dāng)部落里的壯年人們結(jié)束狩獵回家后，孩子不在像過往一樣歡喜的出來迎接，老人不再默默的等待。所能看到的，只有滿地鮮血和殘肢?！?p> 臺下傳來了幾聲抽泣，那是經(jīng)歷了狼災(zāi)，回想起失去的家園和親人的人們難以抑制的哭泣。臺上的老人眼中也含滿了淚水，卻仍然飽含恨意的說下去。
“隨著一次次的襲擊，這群畜牲的膽子越來越大，最后竟然白日就敢襲擊完好的部落?！?p> “而為了抵抗這些惡狼，部落們逐漸聚集在一起。小部落合并成中部落，中部落合并成大部落。最后，這附近殘存的三百多個部落，聚合為了一個空前的部落——也就是如今的馬拉蘇城?！?p> “不過，并不僅僅是人多就可以防住那些狡猾的惡狼的?！?p> “于是，在我的建議和主持下，用土，樹木和石頭，圍繞著部落建起了一道高高的，足有兩個男人那么高山圍墻?！?p> “然后又繞著圍墻挖了一個男人那么寬和深的大坑，并在圍墻和坑底上插滿有半個男人那么長，削尖的木棍?！?p> “就這樣，狼群基本上被隔絕在了部落外面，狼群再也沒辦法肆意攻擊部落里的人了。”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道。狼群沒過一定時間就會猛攻部落的大門，擾的所有人不得安寧?！?p> “而且這些畜牲，竟然還學(xué)會了埋伏，時不時的襲擊外出打獵和采集、種植的人們。”
“就算集合大隊人一同外出，就算我和高手們一同前往保護，那群該死的畜牲也總能偷襲得手。”
老人的臉上滿是自責(zé)和悔恨，“那些狡猾的畜牲，總能趁著我們不注意襲擊邊緣的部落民，像滑魚一樣飛快的逃走?！?p> “甚至，這些畜牲有時還會挑釁我們，故意等我們趕到再殺死受害者，留下尸體然后逃之夭夭。而我們根本來不及救援?！?p> “所以，我明白了，一味的躲避和防御并不能解決問題，我們的速度也永遠(yuǎn)沒有狼快。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無能為力。我決定必須要主動出擊?！?p> 人群忽然變得空前安靜，廣場上只能聽到柴火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啪聲。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臉上是對老者的欽佩和尊敬。
每一個馬拉蘇人都知道，老者接下來就快要講述，他那最驚人的壯舉。
“因為雖然狼群一向很狡猾，但這么聰明狡詐又兇殘的狼，其背后一定有著什么原因?！?p> “雖然當(dāng)時其他族長、戰(zhàn)士（注：馬拉蘇人中只有修煉者才可以稱為戰(zhàn)士，很多時候也稱為武士）和巫師大多不支持我的行動，只想著等待狼群慢慢遷移離去?！?p> “但還是有人支持著我，我也一直堅定著找尋真相的決心。”
“于是，我攜帶裝備，在支持者的幫助下一直在不斷的追查?！?p> “經(jīng)過足足兩個月的查探，期間數(shù)次差點命喪狼口。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果然，我發(fā)現(xiàn)了那群惡狼如此狡猾的秘密。”
“原來，狼群的背后存在一個極為聰明的獸王，一直在暗中操縱著這群惡狼?！?p> “不過?！闭f著，即使過了這么多年，老人的臉上也不由得出現(xiàn)了奇怪的神色，“說來真的很奇怪，統(tǒng)領(lǐng)著狼群的，竟然是一頭魔豬。”
“當(dāng)時我剛剛38歲，還是第一次看到野豬也能當(dāng)狼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