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你猜我們見到誰了?”
一進門,潘安就沖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賈帥喊了起來:“我們看到甄姐了,她跟那個吳堅一起去買衣服!說是要去參加什么同學(xué)聚會!那個吳堅,還把胳膊放到了甄姐的肩膀上,真是氣死我了!”
潘安氣得夠嗆,可賈帥卻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老大,你,你聽見了嗎?”潘安懷疑他到底聽到?jīng)]有。
誰知賈帥只是把遙控器輕輕放到茶幾上,起身,淡淡地問:“讓你們買的衣服,買了嗎?”
潘安搖頭。
“床買了嗎?”
潘安繼續(xù)搖頭。
“食物買到了嗎?”
潘安連搖頭都不好意思了。
“什么都沒買到還去管別人的閑事!”
扔下這么一句話,賈帥便施施然地上樓去了。
潘安撓了撓頭:“老大怎么這么安靜?他不生氣的嗎?你拽我干什么!”
陸來財指了指桌子上的遙控器,沒敢說話。
潘安一瞧,我勒個去,那遙控器怎么有裂縫了?
昆侖大酒店,江城最大,亦是最高檔的酒店。
甄薔穿著一身小香風(fēng)的裙子站在酒店對面,看著那高高的大廈,總覺得有些恍惚。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進去嗎?”今天是吳堅陪她來的。
甄薔搖頭:“就是個同學(xué)聚會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怎么還需要人陪呢?那些同學(xué)我又不是不認(rèn)識?!?p> 吳堅撇嘴:“你的確都認(rèn)識,就是有那么幾個人不太友好罷了。”
“阿堅!”甄薔嗔了一眼。
“好,好,我不說了?!眳菆园咽职o她,“也不知道你們班長怎么想的,同學(xué)聚會而已,居然挑這么個地方,這哪里是聚會,這明明就是炫富!”
要是真的炫富就算了,偏偏最后還要AA。
也是,全班幾十個人在這么個一碗素面都要八百八的地方吃飯,哪個財大氣粗的才能壕得去請客??!
反正甄薔認(rèn)識的這些同學(xué),沒有一個有這樣的實力。
“我就在這里等你啊,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別自己扛著?!?p> 臨進門的時候,吳堅給甄薔加油打氣。
甄薔好笑,不過踩著小高跟進到昆侖門口以后,她終于知道吳堅在擔(dān)心什么了。
十八樓的包間里,傳出來歡聲笑語,作為人群的中心,季語是最耀眼的存在,也是這場同學(xué)聚會絕對的主角。
“季姐現(xiàn)在可是我們工作室的首席設(shè)計師,所有的設(shè)計都出自她之手呢!哦對了,還有好些明星的衣服也都是指定讓季姐來設(shè)計的?!?p> “哇,當(dāng)初上學(xué)的時候,季姐你就是咱們班里最出色的學(xué)生,沒想到畢業(yè)以后也只有你工作最光鮮,真是前途無量?。 ?p> “可不是嗎?這次錦繡設(shè)計大賽,季姐的設(shè)計已經(jīng)進到總決賽了呢,我敢說這次的冠軍,一定是季姐你!”
一身紅色長裙的季語風(fēng)情萬種地抿了抿自己的頭發(fā),謙虛地笑:“哪有,只是一場小比賽而已,不值一提?!?p> 不值一提?。?p> 這么一來,不少恭維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順著她的話繼續(xù)吹捧起來。
曾經(jīng)跟甄薔一個宿舍的孟曉撇撇嘴,突然大聲跟鄰座的同學(xué)說起來:“咦?錦繡設(shè)計大賽?是在那個壹號廷舉行的那個比賽吧?我看過了,那場比賽咱們班不是也有好幾個人參加了嗎?我記得當(dāng)時以最高成績進入決賽的不是季語啊,好像是,甄薔吧?”
班里有吹捧的人,就會有看不慣的人。
跟孟曉坐在一起的幾個人都看不上季語的為人,此時都大聲說起來:“對啊,那次比賽的第一名是甄薔,我當(dāng)時就在比賽現(xiàn)場的。嘖嘖,甄薔那套設(shè)計真可以用光彩耀目來形容了?!?p> “豈止是她的設(shè)計,還有她的男模,哇塞,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那么帥氣的男人呢!”
“哎呦,快擦擦你的口水吧!是不是晚上做夢也夢見那個男模了?”
“笑我干啥?你是不是忘了你當(dāng)時怎么說的了?你說你要是能握握那個男模的手,肯定十年不洗手,是不是?是不是?”
大家都哈哈地笑起來鬧起來,誰都沒把季語當(dāng)回事。
季語氣得臉都白了,不過她很快就鎮(zhèn)定了:“咦,說到甄薔了,她怎么還沒來呢?”
“是不是知道季姐今兒也來,她不敢來了?。 ?p> 有個女生笑得肆無忌憚,卻沒發(fā)現(xiàn)她此時擠兌的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不好意思,我想問問我今兒為什么不敢來了呢?”
甄薔對這些捧季語臭腳的人,沒有一點兒好感。上學(xué)的時候吹捧著也就算了,這都畢業(yè)幾年了,居然還這個德行,捧季語的臭腳能讓他們多掙幾塊錢,還是能讓他們多吃幾碗飯?
那個女生有種做了壞事被人當(dāng)場抓包的局促,不過她的主子季語立馬出現(xiàn)了。
“甄薔,你來了啊,大家都等你好久了呢!你看,連班長和團支書都到了呢!”
言外之意,她是最晚的一個,也是最大牌的一個。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季語這么客氣,甄薔也不會對她冷臉。
“真是不好意思,來的時候堵車了,這才晚了?!?p> 之前那個擠兌她的女生撇撇嘴:“擠地鐵來的吧?地鐵還會堵車嗎?就不能找個高級點的理由嗎?”
甄薔瞥了她一眼,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這姑娘就仗著季語的撐腰總是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這么多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若是平時,她就不在乎了,偏今天心情格外不好,也就別怪她不給留面子了。
“是啊,地鐵是不會堵車的,可誰讓我不是坐地鐵來的呢!哎,我這人啊,沒有那么好的命有自己的車,能隨時開,我不會開車,只能坐車了。偏偏司機又經(jīng)常有事要忙,你說我能怎么辦?只能干等著了唄!”
每說一句話,甄薔都往前逼近一步,逼得那女生連連倒退。
“你,你,你想干什么?”女生驚慌失措。
甄薔卻一反剛才的緊迫,倏地笑了:“我能干什么啊,咱們都是同學(xué)啊,開個玩笑而已。難道你剛才那樣說我,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開玩笑,哪有那樣開玩笑的。
不過畢竟是同學(xué)會,這女生再怎么吃癟也不敢承認(rèn)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是故意針對她的。班上這么多人看著呢,她以后還是需要班上的同學(xué)幫忙的。
甄薔跟季語不對付,但跟孟曉卻是要好的朋友,自然是要坐在她身邊的。
“厲害!”孟曉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我就說過你要對她們狠點,可你偏不搭理她們??窗桑阉齻兌紤T成什么樣了,畢業(yè)了還想欺負(fù)你呢!”
甄薔把她的大拇指握在手里,笑:“行了,都過去那么久的事了你還記著呢!對了上次比賽我后來有事沒找到你,恭喜你啊,進了決賽了。”
“我這決賽跟你那決賽可不敢比!”
孟曉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人,所以她能進到?jīng)Q賽里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
“那個!”雖然知道甄薔一定有所警惕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你記著啊,這個季語肯定會鬧事的,我聽阿蕊說,她最近也不知道跟哪個大佬勾搭上了,對這次比賽的冠軍志在必得!”
好巧不巧,阿蕊是孟曉前男友的妹妹。雖然孟曉跟男友分手了,不過兩人依然還是朋友,跟這個差點兒成為自己小姑子的阿蕊更是情同手足,要好得很。
當(dāng)然了,這些事阿蕊不敢讓季語知道,孟曉更沒有在甄薔以外的其他人面前提過。
“上次的比賽,還要多謝阿蕊幫我傳信兒的,不然我都要錯過這幾萬塊錢了?!闭缢N在孟曉耳邊低聲說著,“你幫我謝謝她,我就不去見她了。”
孟曉拍著胸脯:“這么客氣干啥,又沒外人!”
沒外人啊!
甄薔調(diào)侃:“那你跟阿強怎么樣了?我聽阿蕊說她哥哥跟你分手以后一直都沒有談戀愛,你呢,身邊也沒再找過,就不再考慮考慮跟他重歸于好?”
“考慮啥考慮,要是真能在一塊早就在一塊了,還會分開嗎?”
孟曉不想再提阿強的事了,正好此時有人過來問甄薔那個男模特的事,她也趕緊問起了那個男模。
“他?。 闭缢N也想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在干什么,“那個,我當(dāng)時的模特突然不干了,這個人是我在壹號廷隨便找的,后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可能,去當(dāng)演員了吧!”
賈帥還說過要去找那個經(jīng)紀(jì)人來著,不過名片都被她給撕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當(dāng)演員也好,她總覺得他們找到的那個姓陸的人是個窮光蛋,也不知道這家伙現(xiàn)在有飯吃沒有。
“甄薔,聽說錦繡服裝設(shè)計大賽你進了決賽呢,怎么樣,有沒有信心得獎啊?”
班長端著酒杯到他們這桌來敬酒,順便說起了這事。
上學(xué)的時候,班長姐姐就像他們的大姐一樣,什么都幫他們想著,甄薔和孟曉也都對她格外親熱。
“還行吧,我現(xiàn)在正忙著做最后的修改呢!每天也是忙得不行,希望能得個好名次。”
對比季語的假謙虛,甄薔是真的很謙虛。
班長點頭:“有什么困難就說,雖然咱們班不少人都改了行,不過以前的底子沒有扔,幫你指導(dǎo)一下還是可以的。”
甄薔很感動,連連道謝。
正說著,季語也過來敬酒了,不過跟班長敬酒的時候比起,她來的時候大家的反應(yīng)就清冷了許多。
別人還跟她寒暄幾句,甄薔和孟曉連寒暄都懶得了。
不過今日的季語似乎不大有自知之明,竟然主動跟甄薔說話了,只是說的話不大好聽。
“對了甄薔,前幾天有個人來工作室找你,還說是你父親,感覺很著急。雖然咱們是競爭對手,但畢竟是同學(xué)和朋友,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就多問了幾句。原來,你不是孤兒,你還有個弟弟??!”
季語這話一出,在座的同學(xué)們都震驚了。
大學(xué)四年,他們一直以為甄薔是從福利院出來的孤兒,沒想到她有父親,還有弟弟。那這樣的話,她大學(xué)四年拿的那些助學(xué)金......
大家看甄薔的眼神變得微妙了許多。
甄薔沒想到季語會突然這樣說,也難怪剛才她對自己那么客氣,原來是有大招在這里等著呢!
班長和團支書互看一眼,也都過來了:“甄薔,這事是真的嗎?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那這事......”
她們兩個人不好意思說,但不代表別人也不好意思說,特別是之前懟了甄薔的那個女生,此時終于找到了攻擊的方法。
“呦,甄薔,原來你一直在用孤兒的身份欺騙大家?。∥矣浀么髮W(xué)的時候你因為這個拿了四年的助學(xué)金呢!嘖嘖,這么一來,你這可是騙財?。 ?p> 那些錢倒是小事,但這個行為十分惡劣,更何況還有班長和團支書在這里,以后甄薔在同學(xué)圈子里算是敗了所有好人緣了。
“他不是我父親!”
一想起那個人,甄薔的身子都在發(fā)抖。
作為大學(xué)最好的同學(xué)和朋友,孟曉可以說是全都知曉。見她被逼得如此狼狽,孟曉終于站了出來:“那個男人在甄薔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她,二十年都沒有管過一天,現(xiàn)在甄薔長大能掙錢了,他又回來找孩子,又想起當(dāng)父親了,憑什么!這樣的父親你們誰想要盡管拿走,反正甄薔不要!”
她把甄薔摟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后背安慰她。
甄薔笑笑,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她不再是那個只會在洪阿姨懷里哭泣的小姑娘了。
既然人家已經(jīng)提起了這件事,那她就坦然面對。
“從醫(yī)學(xué)角度來說,他的確是我父親。只是,他沒有管過我一天,我的戶口是上在福利院的,我的各項證明都沒有他這個人,我從小到大都在福利院。他若是真的想認(rèn)我,過去二十六年為什么不認(rèn)?偏偏等到現(xiàn)在才來認(rèn)我,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甄薔苦笑,她都不想說出那個爹跟自己說過的話,她覺得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