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上)我又開了上下章
銀樞心中沉重,手下不自覺就用力。鋒利的菜刀一下子切在了食指上,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他看著手上的鮮血,沒有用法術(shù)止血。
那個時候,余澤細弱的脖頸間噴涌而出鮮血,像是黃泉汩汩、像是彼岸花開。
背負著刻骨的冤屈與不甘、深情與決絕,離開那個欠他良多的塵世、害他良多的皇朝、誤他良多的萬里河山。
銀樞這個時候聽到身后“噔噔噔”愉悅的腳步聲,連忙就用法術(shù)掩蓋了傷口,也擦掉了案板上的血跡。
余澤這個時候湊到他的身后,興致勃勃地說道:
“還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聽到這愉悅的聲音,銀樞心頭的陰霾像是被微風(fēng)神奇地瞬間拂散。他露出一個微笑,轉(zhuǎn)過頭對余澤說道:
“我教你做菜好不好?”
他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百年前教給余澤王朝興衰之源、改革變法之道。
現(xiàn)在有機會重來,他要給余澤前世從未有過卻艷羨的經(jīng)歷、給他想要的一切。
余澤在銀樞耐心的教導(dǎo)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磕磕絆絆地做完了一鍋面劑子有餃子團大的珍珠湯,活像沒有陷的死面元宵。
不過說實在的,按照沒做過幾次飯的標(biāo)準來看,余澤的廚藝還是可以的。除了珍珠圓子揪得太大,調(diào)味并沒有大毛病。余澤對于吃還比較講究,雖然圓子實在是沒有能力揪小,調(diào)味的時候卻是一點一滴格外仔細。那一鍋珍珠湯做的口味也是格外不錯,讓自信心本就高出別人一截的余澤連喝了兩大碗。
銀樞也免不了夸獎:
“要是你早早學(xué)了廚藝,做飯肯定比我做的好吃?!?p> 余澤呼嚕呼嚕喝下最后的一點兒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不過我對于做家務(wù)實在是不怎么熱衷,在冥界也是花錢雇了一個小鬼幫我收拾的?!?p> 說起自己這個特點,余澤不得不懷疑自己生前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像是話本子里那種紈绔公子那樣,動輒四五個人伺候著洗臉。
但是如果自己是個紈绔公子......那哪來的功德做判官?
余澤正沉思著,抬頭卻發(fā)現(xiàn)銀樞已經(jīng)站起身收拾碗筷。余澤連忙手忙腳亂地也開始幫著收拾,一邊說道:
“你快去休息一下吧,一上午都讓你忙活了。”
即使懷疑自己是紈绔大少爺,余澤也沒法厚著臉皮攤手看別人干活兒。他此刻真是格外地內(nèi)疚,而銀樞也沒有拗著他,任由余澤笨拙地刷鍋刷碗:
他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只得到新玩物的小奶貓,用自己并不發(fā)達的前爪撥弄著手中的東西,戰(zhàn)戰(zhàn)兢兢并心懷期待。
銀樞靠在臥房的門框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余澤的背影,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寵溺的笑來。
余澤一邊洗碗、一邊絮絮叨叨:
“如果蠱鬼真的是劉淑妃,恐怕這件事情有些難辦。帝座你那小皇帝堂弟肯定深愛著劉淑妃呢,就算我揭露了劉淑妃的身份,若遇到真正深情的人恐怕也不會讓我傷害她?!?p> 想到這里,余澤心中有一絲的不忍。
現(xiàn)在也就能指望著小皇帝只是被蠱鬼的法術(shù)蠱惑,并不是情根深種了。
他轉(zhuǎn)過頭,見到銀樞已經(jīng)拿起了自己放在床上的那張紙。
那紙上可是自己隨意寫的詩句,余澤一向是對自己的詩文作品不是很滿意。
他頓時就有些羞恥,連忙上去搶過那張紙,口中說著:
“別看了,都是瞎寫的。不合音律、不通意蘊,你肯定笑話我?!?p> 而銀樞此刻卻已經(jīng)說出了他紙上的內(nèi)容:
“山風(fēng)聽蟲夜,清流映月來。
衣下草木動,樹里柴扉開?!?p> 現(xiàn)下余澤手中的紙上,正好也能看到他那瀟灑中透著雅秀的行楷。五言詩句規(guī)規(guī)整整寫了四列,乍一看那并不規(guī)矩的字體竟然因為行列的整齊而格外端方。
余澤用手中的紙捂住臉,因為紙張擋住嘴的緣故“嗡嗡”說道:
“告訴你寫的不好了,還讀?!?p> 他因為羞恥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被他冠以“沒文化”名頭的某位大神仙,只看了一遍就背下來了他寫的詩,而且還評論道:
“意境很好,寧靜悠遠。這樣的心境本就不該追求什么音律斟酌、詞句推敲,我手寫我心即可?!?p> 余澤把擋住臉的紙向下拉了拉,露出兩只眼睛,眨巴了兩下——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每次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自覺亮起來。但是這雙眼睛卻不是單純的圓眼睛,而是眼尾微微揚起,露出幾分我見猶憐來。
銀樞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袋里“轟”了一下。
阿澤果然是長大了,
有了比小時候更讓人無法抵擋的危險氣質(zhì)。
余澤明顯是感覺出了銀樞的略微異常,他奇怪地問道:
“帝座你怎么了?想起什么急事了嗎?”
他的內(nèi)心里就覺得一個人好好的、突然就出現(xiàn)反常,通常就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忘記的事情。
銀樞連忙尷尬地干咳了兩聲:
“沒事沒事,剛才肚子有些不舒服。”
人為愣神與反常找借口,很喜歡用“我肚子疼”這個借口的,銀樞也不例外。
但是余澤卻驚恐了:
“???我剛才在珍珠湯里放錯什么東西了嗎?”
銀樞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坑等著自己,心中百般無奈,卻只能連忙又解釋:
“沒有沒有,湯很好,是我......”
銀樞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理由:
“是我剛歸神籍,身體還有一些不適應(yīng)。”
他此刻也只能一本正經(jīng)編瞎話,幸好余澤向來是下意識相信他的,也沒有追究什么。只是有些關(guān)心地說:
“那帝座你要注意身體?!?p> 雖然躲過了這一次,銀樞也忍不住感慨:
余澤是多么精明的一個人啊,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如同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了。
他想起從前余澤掀了地獄還有理有據(jù)質(zhì)問秦廣王、挑戰(zhàn)天帝那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銀樞就有些竊喜——
終究這是他的阿澤。
無論能否記起從前的事情,都愿意將最柔軟的一面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對待感情不要這樣粗線條,就更完美了。
銀樞看著余澤那沒心沒肺的模樣,忍不住又感慨:
多么精明的一個人啊,他多少次失態(tài)將自己的感情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余少爺卻絲毫不覺。
銀樞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開心還是難過了。
開心或者難過都不重要了,他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憋在心里。
阿澤必須與前世的一切記憶割裂,
因為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殘酷了。
一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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