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了橫”客棧一樓,
夜半時分,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驟然,有一盞燭火亮起。
被稱作“徐夫人”的狐媚老板娘,一身勁衣,手持巨斧。
燭火飄忽不定,照得她臉色亦是忽明忽暗。
“掌柜的,當真要如此行事?對方可是神鏡司!”
在燭火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傳來一聲略有些沙啞的男聲。
徐夫人聞言冷哼了一聲,斜眼往黑暗之中瞥了一眼,不屑道:“神鏡司又如何?怎么,你怕了?”
“倒不是怕,可一旦對神鏡司動了手,便等同于對大玄宣戰(zhàn),以后大玄就再無我等立足之地了,以前的謀劃也一并付之東流。值得嗎?”
徐夫人面色極寒,“當然值得!你這狗奴才,忘記我家郎君當年是怎么死的了?若是怕了,就滾遠點,妾身絕不會連累到你?!?p> 那人卻是哀嘆一聲,“罷了,罷了!便由你任性一次,一介靈動境初期的修士,殺了便殺了!”
……
二樓客房里的寧采臣此刻緊張到了極點,雖然對方在刻意壓低著腳步,但無疑,腳步聲是愈來愈近的。
他心中生出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那妖物,找上門來了!
它根本不是畏懼那神鏡司的趙公子,而是故意先躲了起來,而后悄悄跟了過來,準備一鍋端了!
雖然寧采臣都這個想法并沒有什么事實依據(jù),但莫名的,他就是這么覺得的。
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測,寧采臣決定偷偷出去看看。
至于老板娘所說的什么子時之后不得出房門的規(guī)矩,顧不了那么多了。
腳尖輕踏窗臺,以此借力,凌空一躍,寧采臣的身形好似林中飛燕,跳過房檐,不曾發(fā)出一絲聲響。
而后,俯下身子,躲于房頂之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開!”
輕撫眉心豎紋,事關幾十條人命的生死,寧采臣不帶絲毫猶豫,便開了“天目神通”。
舉目望去,嚇得他差點直接一頭從房頂上栽下去。
好家伙,果真是被他給猜中了!
離客棧約莫百百丈遠的一處密林,有只體型龐大,嘴生劍齒,一身黃色皮毛夾雜著一條條黑色花紋的猛虎伏于一塊巨石之上。
一對虎目,有如銅鈴般大小,充斥著殘忍與貪婪,表情像人般,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死死盯著客棧處。
“我滴媽呀,竟然是一只老虎精!”
寧采臣此時此刻,當真是欲哭無淚,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辦?怎么辦?
這家伙看起來是生了靈智已久,竟將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是跑,還是……跑?”
可轉念一想,以他的腳力,跑的再快,還能快過老虎?還是成了精的那種!
寧采臣一臉苦澀,當今之計,似乎只能寄希望于那位神鏡司的趙公子,合眾人之力了。
心中有了主意,寧采臣再次身形一動,悄然回至客房。
他連忙推門而出,想要將眾人喚醒,將此事告訴他們。
可剛剛走出房門,便聽得“轟”的一聲,與他相隔有四五間的一間客房,房門突然爆裂,有幾道黑影接連躍出。
“哼,還果真是個殺人劫財?shù)暮诘?,不過,竟將主意打到了本公子頭上,當真找死!”
有人點亮燭火,寧采臣得見,竟是神鏡司的趙公子與那狐媚老板娘。
這……,
寧采臣一臉呆滯,沒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個情況。
但見那狐媚老板娘,一改往日的妖媚姿態(tài),一身勁裝,手持青色巨斧,雙目通紅,看向白袍公子時,是恨意滔天,殺氣騰騰!
白袍公子手持折扇,一臉不屑的同時亦有些好奇,“瞧這模樣,也不像是為求財而來。怎么,往日與本公子結過仇?”
老板娘卻不答話,直愣愣的舉起巨斧迎面向白袍公子劈來。
白袍公子側身一避,巨斧落在了木質地板上,頓時,被轟出了個大窟窿,木屑四濺。
巨斧所帶起的勁風將這位趙公子身上的白袍劃出了一條口子。
隨即,他臉上生出了一絲惱意,“螻蟻般的東西,得寸進尺!”
只見趙公子腳下輕踏地面,整個身子突然向客棧老板娘激射而去。
“砰!”的一聲,二者相撞,老板娘手中的巨斧竟然脫手而出,重重的墜落地面。
她那豐腴的身形亦是向后連連后退不止,直至砸穿了墻壁方才停了下來。
顯然,客棧老板娘根本沒有料到,這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趙公子,一身力道,竟恐怖如斯!
可這還沒算完。
白袍公子不僅力道極大,身手之敏捷同樣遠遠超出了婦人的想象。
婦人身形還未落穩(wěn),趙公子便又至跟前,一記鐵肘拍向婦人的腦門。
婦人連忙低頭,堪堪躲過一擊,卻又是一腳襲來。
這次,她避無可避,身形再度如同斷線風箏,橫飛了出去。
再落地時,已是一嘴鮮血。
趙公子衣袂飄飄,一合折扇,輕輕敲打手心,不急不慢道:“說,你到底是何身份?說了,本公子給你個痛快?!?p> 婦人聞言,掙扎著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陣大笑:“放心,等你這個小雜碎快死的時候,妾身自會告訴你?!?p> 趙公子瞇起眼睛,將折扇別在腰間,緩緩抽出腰間的那柄長劍,一臉陰冷道:“大言不慚,本公子就先割了你這婦人的舌頭再說?!?p> 劍光眨眼已至,徐夫人猛的一拍地面,整個人騰空而起,右手虛空一抓,原本插入地面數(shù)寸的巨斧自行飛回其手中。
劍斧相碰,頓時“叮了咣當”,一陣火花四起。
兩人打斗之時,所產(chǎn)生的氣機與勁氣將客棧里的座椅攪的七零八碎,一片狼藉。
而如此動靜,自然將一客棧的人全部驚醒,眾人皆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跑了出來,看見樓下的打斗,又是一臉驚色。
而眾人之中,自然也包括那位碧裙少女。
那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與另外兩名高瘦男子將少女護在身后,皆是瞇眼瞧著下方的打斗。
“曾爺爺,玉哥哥怎么和人打起來了?”
碧裙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臉不解的問道。
鶴發(fā)童顏的老者搖了搖頭,“老奴也不知曉?!?p> “那,咱們要不要幫幫玉哥哥?”
老者再次搖頭道:“趙公子年紀輕輕,便入了大玄神鏡司,那婦人不是其對手。”
可話音剛落,便見得白袍公子身形倒飛而出,一副頗為狼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