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回城的官道上,馬車徐徐駛行,幾縷秋風從簾子一角鉆進來,落在女人閉目養(yǎng)神的眼皮上。
微微眨了一下。
昨夜那男人拉著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直到天亮才把他送回來,又急急忙忙往回趕,攪得她頭昏腦漲,靠在綠瑤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主子,您醒了。”
車外人聲逐漸躁動起來,想來應該進了城。
“宵近,咱們現(xiàn)在到何處了?”
正在專心趕車的宵近聽到里面?zhèn)鱽硪坏狼妍惖纳ひ簦瑤е鴿鉂獾木胍?,他側頭回答:“房小姐,前面就到房府了?!?p> 話出口才意識到不對勁,車簾子已經被一雙白皙纖手撩開,漫天的雨絲找到了空隙,拼命往女人臉上打來。
房家落敗一年,今非昔比,牌匾也不知何時歪了一角,要倒不倒的。
一路走來,院子中倒是干凈,和殘破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按著腦海深處的記憶,房嬈一步一步朝著大廳走去,昔日闔家團圓的畫面一下子涌了出來,全是一張張笑臉。
可現(xiàn)在,空蕩蕩的大廳無不訴說著凄涼。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房嬈聽聞轉過身去,老婦眼含淚水,喜出望外,忙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她,滿是皺紋的手掌撫上她的臉,粗糙中指縫間帶著一絲家人的溫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房媽媽...”
憑著記憶,房嬈叫出了這個久違的名字,老婦含著的淚撲通一聲忍不住滾落下來,“他們都說小姐您遇難了,可老奴知道,小姐從小命大,定不會丟下老奴,也不會丟下房家的?!?p> “這段時間,牢房媽媽惦記了,我現(xiàn)在住在王府,一切安好,您放心?!?p> “小姐住的王府...可是那寧王府?”
房嬈扶著她坐下,點頭,“這府中現(xiàn)在就只剩您一個人了?”
“都是些見錢眼開的家伙,趁早走了也好,”房媽媽嘆了口氣,心中欲言又止,重重拍了兩下她的手,“前兩日,那人來過?!?p> 見房嬈眼中迷惑,房媽媽解釋道:“就是自小與小姐定過親事的周家公子?!?p> 在原主的記憶中,是有過這么個人,可如今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那人估計是來退婚的。
“那周公子說自己常年游歷在外,家中生意繁忙,如今也算是在帝京城中安頓下來了,才敢來房家見小姐?!?p> “別的,那人可還說了什么?”
說到這兒,房媽媽眼中露笑,欣慰道:“那周公子是個善人,給了老奴一些錢,還說他日等小姐回來了,再登門拜訪?!?p> “小姐何時搬回來???”
馬車繼續(xù)往王府的方向駛去,一直寄人籬下,房嬈也曾和寧無缺提過回房家這件事,如今看來,她是該回來了。
寧無缺這一進宮,生生被他父皇留了五日。
如今,滿帝京城都知道:寧王和那離夏三公主一見鐘情,早已許下白首之約。
挽秀閣,寧無缺馬不停蹄趕回來,可院中早已人去樓空,就像她從未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