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孩子的女人名叫李慧昕,她在這兒附近徘徊很久了,一直在找走失的兒子。
“走丟的時(shí)候8歲?那現(xiàn)在呢?”席瑤盯著李慧昕的臉問道。她頭發(fā)烏黑亮麗綁著兩條麻花辮,安靜的躺在鎖骨兩側(cè)。小麥色的皮膚顯得健康舒服,五官是精致柔和沒有攻擊力的,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親和力又有力量的感覺。身上都是珍珠的元素,珍珠耳環(huán),珍珠項(xiàng)鏈,珍珠手鏈,甚至連斜挎著身側(cè)的包包上也有珍珠鏈條。李慧昕是個漂亮又精致的女人,席瑤的大腦一直在反反復(fù)復(fù)告訴著自己,奈何在自己眼中她的臉沒有清晰的模樣。
“大概十五年了?!崩罨坳勘幌幰恢倍⒅械皆尞悾崃送犷^也用同樣的眼神看了回去,繼續(xù)認(rèn)真的回答她的問題。
“十五年?”席瑤眼眉輕輕一挑,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慧昕。走失了十五年的小男孩,找他如大海撈針,必須多問些信息可以幫助更快的排查尋找,席瑤若有所思的對李慧昕上下打量“你多大了?”
“一個月之后過生日,就是25歲?!崩罨坳考?xì)細(xì)的觀察著席瑤,看著她白嫩透粉的小臉蛋,忍不住伸手捏捏。席瑤眉頭一皺沒有反抗拒絕,嘟著嘴瞅李慧昕,和一只圓溜溜的小河豚一般?!芭??!毕幤届o的繼續(xù)思考著要問什么問題,沒在意李慧昕的手還繼續(xù)在臉上揉揉捏捏。
24歲的女人是23歲男孩的母親,這合理嗎?
合理。要看在什么情況下是合理的,如果是在夢里就是合乎常理的。一切所發(fā)生的都變得不再詭異,畢竟夢里不講究邏輯更不談什么真假。存在夢境里的人做出所有事情,毫無規(guī)律可循但又會默認(rèn)正常,只是等醒過來按現(xiàn)實(shí)的邏輯才會覺得詭異。此時(shí)此刻席瑤陷入深層夢境,融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沒覺得哪里有問題。就像生在這里一樣,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一切。
“那他走丟的時(shí)候穿的什么樣的衣服?”
“誒???”
席瑤剛想到一個問題想問問看,再次將目光投向李慧昕時(shí),話音剛落人就找不見了。重新的出現(xiàn)在小藍(lán)房間內(nèi),陽光透過玻璃刺向席瑤的眼睛,一時(shí)之間短暫的失明過后,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斑菄}......”門把手緩緩被壓下,開出一條縫隙。
席瑤聞聲睜開眼睛,望向門口,靜靜的等待著房間的門被打開......
可以再次見到那個人,那個讓恐怖如影隨形環(huán)繞在自己身邊的人。
老奶奶如席瑤期待般推門而入,與上兩次不同,邁進(jìn)房間的那一刻雙手展開迎接似的向席瑤奔來。老奶奶笑容滿面,眼眸里閃著光亮,有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再次見到的喜悅無以言表的手舞足蹈?!败畿?,你回來啦~”
聽到老奶奶這樣喚自己,席瑤身體一僵,眼眸閃過一抹黑。下一秒鬼使神差也展開雙臂擁向老奶奶,在她懷里忍不住蹭蹭?!澳棠?......”小聲呢喃著,語氣里帶著絲不確定,但很快在老奶奶溫柔熟悉的懷抱中一點(diǎn)點(diǎn)淪陷。吳巧蘭一見到席瑤就會給她一個愛的抱抱,輕輕拍拍她的肩訴說著長時(shí)間不見的想念。
“奶奶好想你啊茜茜,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好久未見的親人相擁相擁在一起,畫面異常的溫馨。溫?zé)岬墓饩€落在席瑤的身上,記憶里吳巧蘭那笑容像春日里暖陽融化冰雪,像夏日地里在葡萄藤下安置的床,像秋日里貼在鍋邊被煎的吱吱響的地瓜片,像冬日里窗臺上一排被刮空果肉只剩下的皮空殼的蘋果立在那里。
吳巧蘭一笑皺紋舒展開來,開心的永遠(yuǎn)像個孩子。席瑤沉寂在溫暖的回憶里,趴在老奶奶懷里眷戀得不肯起來。手不自覺的摸摸老奶奶的背,這才注意到老奶奶身上穿的衣服,紅色的唐裝。
老奶奶身上穿得紅色唐裝是席瑤送給姥姥曲鈺的新年禮物。她一直是頂著一頭白發(fā),有時(shí)候會去染黑,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任其自由生長變色。曲女士也美,不過講究著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定期去剪頭,有時(shí)候想染就全染黑,有時(shí)候不想就全白。衣服也是板板正正的,對其很有要求。
見狀席瑤緩緩從老奶奶懷抱中離開,抓著她的肩膀仔細(xì)觀察。老奶奶的發(fā)型發(fā)色和姥姥一模一樣,握住老奶奶肩膀的手臂是向上的方向,吳巧蘭沒有那么高的個子......
老奶奶沒給席瑤機(jī)會,順勢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拉到胸前牽好。席瑤愣了愣表情一僵,目光落到相互握住的手上。眼眸一暗,嘴角微微一抽就笑了出來,表情逐漸變得柔和。
“茜茜?”輕聲細(xì)語,充滿慈祥的聲音在席瑤耳邊響起,席瑤笑容更加燦爛詭異。
老奶奶沒管席瑤是否是真的餓了,不給她機(jī)會拒絕連忙接著說道:“茜茜,餓了吧?奶奶這就給你做紅燒肉”
席瑤聽話的如同籠子里的兔子,乖乖的點(diǎn)點(diǎn)頭。老奶奶臨走前揉了揉席瑤的頭發(fā),背著手挺直腰板步伐輕快的哼著歌就離開了小藍(lán)房間。
曲鈺有腿疾病喜歡背著手走路,但腰永遠(yuǎn)都是挺直直的。吳巧蘭卻佝著腰,但因?yàn)樯眢w健康步伐輕快一直都是走路帶風(fēng),心情愉快的時(shí)候會跟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老奶奶身上有兩個人的影子,更像是倆人的結(jié)合體。
她是奶奶,是全世界奶奶的樣子。
席瑤看著老奶奶離開的背影不知不覺中眼眶濕潤,劃出一滴淚。房間里一片寂靜無聲,清晰的能聽見電流吱吱的聲音。席瑤眉毛一挑,恢復(fù)了些神智。
“暖氣片......”沒頭沒腦的突然自己開口說了一句話,聽見自己清晰的聲音一剎那,眼睛一亮。
“茜茜是誰?”
耳邊回響著剛剛老奶奶說過的話“茜茜,餓了吧?奶奶這就給你做紅燒肉。”
術(shù)業(yè)有專攻,席瑤最喜歡吃的紅燒肉是外婆曲鈺做的,而席瑤最愛吃吳巧蘭做的醬牛肉。
她不是奶奶,她也不是姥姥......
茜茜是誰?是誰?聽起來像是乳名,親人之間會喚的名字,長輩對小輩的寵愛。席瑤也有小名,家里的長輩甚至都能在小名上叫出花來。
樂樂...小樂樂...席樂...席樂樂.......
“我的小名明明叫樂樂?!?p> “你知道你的小名為什么叫樂樂嗎?”
腦中慢慢浮現(xiàn)記憶,冬日里在溫暖的房間,小時(shí)候的席瑤枕在吳巧蘭的腿上,吳巧蘭用鐵勺子的勺把在蘋果上隨便找個位置,畫了圈。亮出里面的果肉,用圓勺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刮,把果肉刮成蘋果泥喂到席瑤嘴里。“因?yàn)槟闶俏覀兗业谝粋€孩子還是個女娃娃,你一出生,全家都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