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晙最終還是沒能拗過蕭含玉。原本打算輕騎趕路,最終還是趕著那輛大馬車走的。
站在城樓上,蕭含玉癟著嘴看著緩緩駛離城門的馬車,突然跳起來大聲喊道:“你最好全須全尾地給我回來。要是斷了手腳,破了相,我就不認(rèn)你!”
元晙聽到這些話,無奈地?fù)u了搖頭,回頭大聲朝城樓上的人喊道:“知道了!你一定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喊完,沖上面用力揮了揮手。回頭,卻是兩眼泛紅,藍(lán)灰色的眸子里,全是水般的柔情與寵溺。捂了捂胸口的位置,帶著一分難言的留戀,頭也不回地縱馬遠(yuǎn)去。
只不過出了京城地界,便留下幾人護著馬車,慢慢往平西軍那里趕。自己則帶上幾人,騎馬先行一步。早一點進入軍中,早一點殺敵立功,便能早一點建功立業(yè),回來照顧玉兒。
蕭含玉踮起腳,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才失落地收回目光。心里一點點地升起了惆悵。太子表哥娶了不該娶的人,元晙遠(yuǎn)去邊關(guān)禍福難料。宮千滟在宮外處心積慮,虎視眈眈。重生一回,自己要走的路,還是荊棘滿地。
元晱對元晙從軍的事,滿是羨慕。他這幾年練習(xí)槍法也小有所成。他已經(jīng)可以和盧師傅打成平手,不過元晙比他更是厲害,可以將他壓制得死死的。
不過他并不怎么服氣。元晙比他大,等他和元晙一樣大的時候,一定可以打敗他!蕭含玉聽了他的豪言壯志,完全嗤之以鼻。元晙從了軍,那是在戰(zhàn)場上用生命歷練,武功只會越來越好,哪是這種在皇室里澆灌出的小花能比的?元晱想打敗元晙,根本是癡心妄想。
“等過幾年,我也去從軍。將來當(dāng)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負(fù)你,我就派大軍將他壓成肉餅。玉兒,你覺得怎么樣?”下了城樓,元晱帶著深深的憧憬,興奮地說道。
蕭含玉翻了個白眼:“你想太多了!在京城,誰敢欺負(fù)我?再說了,想當(dāng)大將軍是好的,不過你還是先想好,怎么說服你母妃吧!”
元晱不象元晙,從小父不疼母不愛,要從軍也沒人在意。沈妃娘娘從小把元晱當(dāng)成眼珠子一樣看大,憑著明武帝對他的寵愛,將來就是什么都不做,當(dāng)個閑散親王,也夠他過一輩子了,怎么可能答應(yīng)讓他去那么危險的地方?
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元晱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用羨慕的口吻說:“我真羨慕五哥,想做就做,都沒人阻攔?!?p> “我記得認(rèn)識五哥的時候,你好像比他胖多了,五哥比你高這么多,都沒你重。你確定要羨慕他?”
想到幾年前,元晙瘦竹竿一樣的身材,元晱立刻搖了搖頭。五哥那都是餓出來的,自己一天少吃一頓點心都會活不下去,真過上五哥那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蕭含玉眼睛子一轉(zhuǎn),又安慰他說:“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就算你母妃不讓你從軍,你不是還可以進兵部嗎?總有機會去戰(zhàn)場的。等你立個大功回來,讓你母妃長了臉,以后肯定不會反對了?!?p> “現(xiàn)在兵部的那些人,一個個老奸巨滑。聽我舅舅說,每次的軍餉都會被他們苛扣,根本就是一群蛀蟲。將士們在邊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還吃不飽穿不暖,他們一個個坐著無所事事,卻吃得滿腦肥腸。太可惡了!”
“你以后要是進了兵部,一定要把這些壞人都踢出去。等肅清了兵部,就算你不去戰(zhàn)場,也一定會成了所有將士景仰的對象?!?p> 蕭含玉跟元晱深厚的革命友情是無人可比的。元晱前世只是安心當(dāng)個紈绔皇子,今生她也舍不得讓他去戰(zhàn)場上吃苦。不過總要讓他有個奮發(fā)的目標(biāo)。兵部是最好的地方。如果元晱能掌控兵部,將來宮千滟就算勾結(jié)軍中的人,也會多了掣肘。更不用說,象前世一樣,將兵部變成自己的地盤,一直不斷地給鎮(zhèn)國公府添堵。
“說得對!玉兒,你太聰明了!”有了明確的方向,元晱頓時興奮起來,目光灼灼,躍躍欲試。
蕭含玉狡黠一笑,拍了拍元晱的肩膀:“嗯,你好好努力吧!沒事可以去兵部看看他們怎么做的。不過現(xiàn)在你什么都不懂,以聽為主。聽完了,回頭自己想想,不懂的可以去問太子表哥?!?p> 在她的安排下,元晙和元晱與太子表哥的關(guān)系比前世親密多了。將來讓元晙取代穎昌侯,掌控燕南軍,元晱坐鎮(zhèn)兵部,宮千滟的勢力就得減弱一半還多,看她拿什么和太子表哥斗。
回了宮,便見皇后姨母一臉喜色。不由得好奇問道:“姨母,什么事這么高興?”
“玉兒回來了。晙兒已經(jīng)走了?”賀蘭嘉懿將蕭含玉召到身邊,關(guān)心地問道。
之前蕭含玉為了元晙堪比事媽的勁頭,讓她笑了好久。沒想到一向都是自己替她打算的孩子,如今也會為別人打算了。
癟了癟嘴,蕭含玉情緒明顯回落了一些:“走了。一點也沒人情味,走的時候頭也不回,太沒義氣了。白白站在城樓上吹這么久冷風(fēng)?!?p> 賀蘭嘉懿聽到她的抱怨,也只是笑。口是心非說的就是玉兒。其實還是心里放不下,擔(dān)心著呢!
“姨母,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為什么高興呢!”蕭含玉不依地抱著賀蘭嘉懿的身子搖。
“呵呵!還真是有喜事?!辟R蘭嘉懿對蕭含玉的親密無比受用?!斑^幾天皇上要去西山狩獵,命你表哥監(jiān)國,二皇子與眾大臣輔佐?!?p> “真的?”蕭含玉先是一愣,隨即大喜。
以前明武帝不在宮里,必是命幾位大臣監(jiān)國,后來雖然加了太子與二皇子,但太子還只是參事,并非主事。這是第一次命太子監(jiān)國,眾臣輔佐。顯然是以太子為主事,其余人參事。太子的地位再次得到了提高。
蕭含玉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不知道二皇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賀蘭嘉懿冷冷一笑:“遲早的事,他們早該有這個心理準(zhǔn)備了?!?p> 元昱這兩年有點韜光養(yǎng)晦的意思,并不強出頭,但交予他的差事,必會做到盡善盡美。因此,在明武帝的心里,這是一個很值得培養(yǎng)的兒子。
斗了這么多年,賀蘭嘉懿怎么會猜不出他的想法。如今季家有些勢微,明武帝又看重太子,他們強不過,只能由明轉(zhuǎn)暗,默默等待機會。不過,她不會讓他們等到那種機會的。
“那天我一定要去宣政殿,親眼看到表哥監(jiān)國的樣子。”蕭含玉大聲宣布道。
那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不管對太子表哥,還是皇后姨母,甚至對自己,都無比重要。自己一定要親眼見證。
前世太子過得并不是很順。雖然元晠穎悟絕倫,但在朝堂的根基太淺。鎮(zhèn)國公府的力量多在軍中,在朝廷上的勢力遠(yuǎn)不如季家。元昱聯(lián)合季家的老狐貍,暗地里不知道下了多少絆子,弄得他很是狼狽。
屢出意外的情況下,明武帝自是不能滿意。即便其中有為人的因素,也只能說明太子的能力不足,面對這些事缺乏應(yīng)對的辦法。這樣的太子,讓他如何放心將朝政交到他手中。
因此,在明武帝的心里,對太子在朝政上的能力,還需要多多鍛煉。甚至自己出手,狠狠地壓過太子幾回,讓他得到更多磨礪。直到蕭含玉死前,太子也從未獨自擁有過監(jiān)國的權(quán)利。
今生,終于不一樣了。季家沒了前世的如日中天,太子表哥卓然傲立,風(fēng)頭無人可敵。從重生到現(xiàn)在,自己所做的努力,終究還是有用的。
“好,你去吧!順便替姨母看看你表哥威風(fēng)的樣子。”賀蘭嘉懿笑著說道。
明武帝早就下令,福寧郡主可自由出入宣政殿。她就算是大搖大擺地去宣政殿看太子監(jiān)國,也沒有人敢阻攔。
晚上明武帝到鳳儀宮來,笑著問蕭含玉:“玉兒,要不要跟皇姨父去西山玩玩?”
明武帝不定期會去西山,算是一種放松。以前蕭含玉一定會有興趣,不過現(xiàn)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自然沒有答應(yīng)。
鑒于明武帝表現(xiàn)得好,蕭含玉雖然沒有應(yīng)下去西事,但很是狗腿地上前討好一番。
“皇姨父,你這次去一定打只大老虎。天氣冷了,我讓人幫您把皮子做好,墊在御書房的椅子下當(dāng)?shù)貧?,給您暖腳?!?p> 明武帝大笑不已,點著蕭含玉沖皇后說道:“這丫頭越來越會賣乖了。老虎是我獵的,皮子是別人做的,她就一句話的事,功勞全成她的了。”
蕭含玉也不臉紅,腆著臉說道:“皇姨父,您富有四海,什么好東西得不到?重要的是心意。”
明武帝連連笑著點頭:“說得不錯,可不就是一份心意!”
被蕭含玉哄開心的明武帝,三天后,便帶著一幫人去了西山。太子元晠也開始了他的第一次監(jiān)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