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專門伺候五皇子的奴婢?”蕭含玉拉長聲音,慢慢吞吞地問道。
兩人連連叩頭:“奴婢們正是伺候五皇子的奴婢。”
蕭含玉摸了摸桌上的茶壺,冰冷的,還有點灰。又拎起來掂了掂,一點水聲都沒有,空的。
見了她這個動作,一旁的元晙也有些臉紅。自己平日里習(xí)慣自己去找水喝,這等窘境,卻不想突然暴露在蕭含玉面前。
蕭含玉冷笑了一聲,突然發(fā)了難,將茶壺使勁摜到地上,砸了個稀碎。破碎的瓷片濺得滿地都是,甚至劃破了兩個奴婢露在外面的皮膚。
“茶呢?你們就是這樣伺候主子的?”
兩人不敢辯解,只是連連磕頭。
蕭含玉又起身,走到一旁放著銅盆的架子旁。里面早上元晙洗過臉的水還沒倒掉。
她二話不說,端起盆子就往兩個奴婢身上一潑,將他們從頭淋到了腳。
現(xiàn)場鴉雀無聲,沒一人敢站出來指責(zé)蕭含玉。反而連連后退,免得濺到自己身上。
蕭含玉還不罷休。又走到桌前,將那只墨水已經(jīng)干涸,卻沒洗干凈的硯臺拿了起來。
元晙一見,連忙拉住了她的手。
這可是他唯一的一方硯。她現(xiàn)在是砸痛快了,他晚上寫字可怎么辦?。?p> 蕭含玉不理,她覺得元晙這個未來的大將軍,未免也過得太窩囊了。怎么能任由人欺負到這種地步?她實在是氣不過。
撇開元晙的手,蕭含玉將硯臺狠狠地砸了出去。
小太監(jiān)“啊”的一聲,身體往旁邊一歪。再一看,兩顆牙齒隨著一口血沫,從嘴里吐了出來。
周圍的人看蕭含玉罷了手,讓人搬了張椅子放到門口,坐了下來。想著這一波已經(jīng)過了,剛偷偷松口氣,就聽到蕭含玉囂張地聲音響起。
“你們幾個,去這兩個奴婢的房里,給我搜。將所有不該是他們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給我拿過來?!?p> 兩人一聽,頓時磕頭如搗蒜:“縣主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了。求縣主饒了奴婢們一回!”
蕭含玉一動不動,冷眼看著他們頭上磕出血來。
圍觀的人不免有些不忍,更覺得蕭含玉小魔星的名頭沒有叫錯,當真是個冷血無情之人。
不一會,搜檢房間的人便帶了一大包東西回來。
皇子規(guī)制的荷包,大大小小的金銀錁子,皇子份例里每年裁制的里衣、襪子,還有明顯比元晙用的還要好的筆墨紙硯。
蕭含玉看到這些東西,不禁冷笑連連。沒沖他們發(fā)作,反倒是怒其不爭地使勁瞪了元晙一眼。
看看,這就是你窩囊的結(jié)果。一個兩個的奴婢,拿著皇子的東西,過得比皇子還好,還不盡力伺候。有哪個皇子,能把日子過成這樣?
元晙苦笑不已,只得連連拱手,無聲地向蕭含玉求饒。
不是他不生氣,也不是他不想爭氣。只是他每次要追究,他們總是大吵大鬧,結(jié)果引來陸美人和其他的人,就會變成一場鬧劇,白白浪費了精力,耽誤了時間不說,還成了別人眼里的笑話。
慢慢地,他就變得認命了。就這樣好了,至少他還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也能得到一點安寧。
“玩忽職守,對主子不敬,還偷盜主子的東西?!笔捄衤獾剿麄兠媲?,一條條數(shù)落罪狀?!斑@些,夠不夠要你們的腦袋?”
等看夠了他們驚嚇的樣子,她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們放心,我不要你們的命?!?p> 喚了一個人上前:“你,去將我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太監(jiān)總管。就說我蕭含玉說的,這兩人從今天開始,派到最臟最累最重的活,誰也不許替他們求情,一輩子都不許出來?!?p> 說著,又取下腰間的鞭子,用力甩了甩,清脆的鞭聲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了一下。
然后才陰森森地說道:“誰敢不服,我就打到他服為止?!?p> 于是,圍著的圈子又大了一分。
等兩名刁奴被押下去以后,蕭含玉一回頭,就看到一張慘白的臉,嘴上涂著猩紅的胭脂。頓時被嚇得一個激靈。
元晙急忙上前擋住她的眼睛。然后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娘,你不要靠縣主太近,她不習(xí)慣?!?p> 陸美人眉毛一豎,當場就想罵人??墒强紤]到他似乎和福寧縣主關(guān)系不錯,還是收斂了一點。只是十分不客氣:“讓開!我找縣主有要事?!?p> 元晙還能不知道他自己的娘?她能有什么要事,需要跟個才五歲的縣主商量?
元晙執(zhí)意不讓,既不想他娘出丑,更不想讓蕭含玉生氣。
對峙良久,見元晙絲毫讓開的意思都沒有,陸美人再忍不住火了,抬起巴掌,就要招呼到元晙臉上。
一直躲在后面觀察的蕭含玉,目光一凜,“唰”的一聲,鞭子就照著陸美人腳邊抽了下去。
“啊!”陸美人受了驚,尖叫著往旁邊一跳。
要不是看在元晙的份上,蕭含玉這一鞭就直接抽她身上了。
看到蕭含玉十分不善的目光,陸美人有些膽怯地咽了咽口水。
可是她受這些狗刁奴的氣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能替她作主的,她絕對不能放過。
之前想要親切地拉近關(guān)系的計劃失敗,陸美人只好換個辦法,搏取同情。
陸美人開始向蕭含玉哭訴,自己在這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連奴婢都不將她放在眼里,吃穿用樣樣被克扣,連胭脂水粉都不夠她用的。
蕭含玉嘴角抽了抽,照你這樣裝扮,再多一倍的量也不夠你用的。
好歹是元晙的娘,不看僧面看佛面,碰上了,她就得管管。
“這里的總管是哪個?”
一個太監(jiān)從圍觀的人中擠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跪到地上:“奴婢就是這里的總管。敬請縣主吩咐?!?p> “陸美人說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太監(jiān)總管一頭的冷汗,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是奴婢無能,沒能管好這些手下。奴婢馬上就讓人把東西補齊,保證再也不會出現(xiàn)今天的事了?!?p> 蕭含玉犀利的目光掛著冰霜,冷得周圍的人都齊齊打了個寒噤。
“事情發(fā)生了這么長的時間,你都沒辦法處理好,可見你是真正無能。既如此,你這個總管也不用當。”
隨后就讓人將他的嘴巴堵上,拖了下去。
然后大聲地說道:“稍后,我會讓皇后娘娘再派人來接管。要是誰再犯到我手里,別怪我翻臉無情。”
含冰殿有不少失了寵的嬪妃,品級不高,又無兒無女,日子和陸美人一樣,都不好過。
見蕭含玉肯為陸美人作主,便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開始哭求蕭含玉為自己作主。
蕭含玉煩得不行,甩開鞭子,狠狠在地上抽出兩道白印。
“都給我閉嘴!等新總管上任,你們找他說去。本縣主可不管這些。別來煩我!”
回頭拉上元晙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邊念叨道:“你不能再在這里住下去了。不然,還不得哪天被她們這些人給逼瘋?。俊?p> 元晙等出了含冰殿,這才無奈地拉住她,苦笑道:“你要拉我去哪?”
雖然知道是她好心,但換住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自己的娘身邊,他還能去哪?。?p> 可是蕭含玉只管元晙,才不會管他娘。所以壓根就沒想過要重新給陸美人另外安排住所。再說,打心底里,她并不希望陸美人跟元晙再住在一起。
畢竟陸美人那瘋瘋癲癲的樣子,著實有些瘆人。為了元晙能健康成長,還是分開為宜。
“隨便找個地方住,也比住這強?!笔捄裾f得理所當然。“讓我想想,住到哪里好呢?”
東宮地方大,又有太子表哥照顧,說起來是不錯。可是將另一個皇子安排到東宮,除非腦子抽瘋差不多。
元晱那里也不好,除了元晱,那里的人和他也不熟。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人又多,搞不好更不方便。
要不,還是住鳳儀宮吧!地方大,自己也在,皇后姨母性格又好,肯定不能讓元晙委屈。
蕭含玉剛說出來,就被元晙打斷了。
“玉兒,這樣不行。我還是跟我娘住好了?!?p> 蕭含玉一愣,隨即有些惱火,咬著牙問道:“你當真想和你娘住一起?”
元晙一滯。
其實如果可以,他確實不喜歡跟他娘住在一起。那種時好時壞,瘋瘋癲癲的樣子,他也會受不了。況且這么多年下來,一直被娘忽視,虐待,他對這個生下自己的娘,并沒有多少感情。
只是既然無法擺脫是她兒子的身份,那他就只能擔(dān)起一個兒子的責(zé)任。在能力范圍內(nèi),孝順著她。
見問住了元晙,蕭含玉又重新得意起來:“看吧,我就知道,誰都會受不了這樣的娘。你聽我的就好,另外找一個舒服的住處。你娘那里,我會讓人照看的,肯定會比以前過得好,不會受委屈。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元晙低頭想了想,覺得這樣的安排也不錯。但他也不想再去遷就別人,不如自己一個人住,來得自在。
“不如讓我住到燕譽齋去?!?p> “燕譽齋?”
蕭含玉想了半天,才想起這么個地方。燕譽齋離上書房和英武殿,到確實是比含冰殿要近些。只是那里太久沒住人了,顯得有些破敗,沒人氣。并不是一個理想的住所。
可是元晙堅持,蕭含玉想到只他一人住在那,做起事來倒也便宜,也就沒再反對。
“今天我還是住在含冰殿好了,等燕譽齋收拾好,我再搬過去。”
這話有理,蕭含玉無法駁回。只得依了元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