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薯,又叫番薯,是在十六世紀末才有呂宋(今菲律賓)傳入大明的。紅薯有“補虛乏,益氣力,健脾胃,強腎陰”的功效,使人“長壽少疾”。還能補中、和血、暖胃、肥五臟等,這在本草綱目都有記載。
更重要的是,在這糧食產(chǎn)量極低的年代,紅薯能夠讓廣大老百姓多吃一頓飯。
我沒有發(fā)明的本事,士農(nóng)工商,我可以搞種植引進啊。不求富貴,至少這輩子可以不愁吃穿。
陳遠匆匆結(jié)了賬,瞥見那對祖孫上了一頂轎子,非富即貴。
想來也是,這時候番薯在大明還沒有種植,想來是不知道種植方法,鄭和下西洋,沒有理由不知道這種農(nóng)作物,可能只是覺得新鮮,帶幾個給好友嘗嘗鮮而已。
此時街上人流穿梭,轎子很快不見。
我的紅薯夢,陳遠咬咬牙,從熙攘的人群中使出吃奶的力氣擠過去。
穿了幾個街道,才追上那頂轎子,可是又犯難了。
轎子由四個青衣大漢抬著,轉(zhuǎn)眼又要進入另一條街道。
難道沖上去說:老奶奶,給我?guī)讉€紅薯?
或者說:老奶奶,我看你富貴逼人,慈眉善目,健康多壽。哄得她老人家高興了,賞我?guī)讉€紅薯。
再想一下轎子就沒有影了,我的紅薯夢,我的紅薯帝國。陳遠心一橫,決定拼了,決定拼了,成大事不拘小節(jié),我訛。
碰瓷,哼哼,誰碰誰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陳遠一個縱步,摔倒在轎子跟前。
幾個大漢忙停下轎子。
陳遠見他們不慌不忙,看來都是經(jīng)歷過許多事故的人。
他閉上眼睛,手舞足蹈,痛呼不已。
“哎喲,哎喲,你們撞到我了,痛死我了,哎喲,我的腿,我的腰,哎喲,肋骨斷了,賠,你們賠,醫(yī)療費,精神損失費,安置費,一樣也不能少?!?p> 幾個壯漢愣了愣,見過喊打的,見過喊殺的,沒見過書生倒地耍賴的。
一、二、三,老人家心軟,出來就好辦了,先把事情說嚴重點,然后就只要幾個紅薯,完美。
“哎喲,奶奶,您不記得我了嗎,您老人家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天的那個雨天嗎,我看見您老人家還施舍了乞索兒飯吃呢,哎喲,您不能放任您家的惡仆當街傷人而置之不理啊?!?p> 陳遠一邊哭一邊奇怪,怎么還不出來,哭得更帶勁了。
“嘩啦”終于聽到了簾子的響動,陳遠暗喜。
“奶奶,沒想到您慈眉善目,也是草菅人命,禍害百姓嗎,奶……呃奶……”陳遠睜開一只眼睛,差點咬著了自己的舌頭。
只見在自己跟前,立著一個絕麗的身影,白衣白衫,長裙輕拂,秀發(fā)低垂?;腥缈展扔奶m,在這喧囂的塵世,再也容不下任何。
陳遠從未見過這樣絕世的美女,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說好的老奶奶呢,說好的紅薯呢,轎子沒錯啊。
其實貴族的轎子很多都一樣,陳遠確實是認錯了,不過沒有看出來而已。
周圍人聚集過來,指指點點,一個寒酸書生,訛到了一個絕世美女頭上,還喊了人家半天奶奶,好多正義感的少年義憤填膺,要不是那幾個大漢杵在那里,還真要上前演一番英雄救美。
白衣少女十五六歲,輕輕道:“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難?”珠圓玉潤,如同天籟。
陳遠訕訕跑起來,支吾道:“是這樣的,我剛才看到一個熟悉老奶奶進了轎子,想認識一下。”
見姑娘似笑非笑,沒有被騙到,陳遠只好老實道:“好吧,我剛才看見那個老人家吃一種叫紅薯的東西,有心想討要幾個,出此下策,沒想到……呃,姑娘,你信嘛?好吧,說來我自己也不信,可事實就是這樣?!?p> 白衣少女愣了愣,他也不知道紅薯,只道是眼前的少年再度欺騙自己,不過看他眼神又不像,好在她涵養(yǎng)好,并不生氣,而是輕輕道:“公子,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沒有了。”陳遠老臉一紅,連連擺手,飛也似的溜進了人群,喊了別人半天奶奶,這下誤會大了。
白衣少女也不叫人追趕,優(yōu)雅的鉆進了轎子里。
周圍人一片唏噓。
“嘖嘖,這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不成?!?p> “可不是,那可比妙玉樓的窯姐兒漂亮千倍,不,一萬倍?!?p> “呸,你什么比如,窯姐兒能給這仙女相提并論,我要殺了你?!?p> “啊,兄臺饒命,我嘴賤,我嘴賤?!?p> “可是,這漂亮的仙女,從來沒有見過啊,是哪家的閨女?!?p> “我決定了,我要讓我爹上她家提親去?!?p> “子墨,你就別想了,這女孩的家庭,說出來嚇死你?!?p> “少游,莫非你知道?”
叫少游的男子神秘一笑,一群人圍了上去,詢問不停。
少游搖著扇子,口中喃喃:“不可說,不可說也?!?p> 誤會了一場,陳遠覺得玄武區(qū)也不好呆了,直接走路回了江寧自己的租住處。
“嘿,陳童生,你可算回來了,本公子可等你好了半天?!?p> 陳遠剛進院子,就算傳來一道令人討厭的聲音,定睛一看,但見四人正朝他行來,說話者正是中間那位,約莫十七八歲,四方臉,藍衫穿得隨意,挽起袖子,身后跟著三名青衣小帽的家丁。
陳遠腦中飛快地運轉(zhuǎn),這家伙叫在揚州第一樓撇見過,不正是那個喜好斗雞走馬的李二公子嘛,這貨雖說不上無惡不作,但也絕對不是什么好人,找上門定然沒有好事。
那天沒有正面接觸,陳遠不動聲色地道:“原來是李二公子,什么事勞煩你親自登門?”
“哎,打住,老子最恨別人叫我二公子。”李二公子十分不滿。
哦,看來你也怕二啊。從酒樓他的行為看來,這貨覬覦董明燕,陳遠陪笑著呵呵兩聲,道:“原來是李公子,不知光臨寒舍,有何指教?!?p> 李二公子把扇子插在自己的衣領(lǐng)里,從懷里摸出一張白紙,不耐煩道:“少給我打馬虎眼,還錢。”
“對,還錢!”幾個家丁仗著少爺?shù)臍鈩?,指手畫腳,狗腿子的模樣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陳遠先是一怔,莫之前的自己像他借過錢,沒道理啊。不過自己剛穿越來,確實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賠笑道:“李公子,前幾天我中了邪,忘了很多事,能不能把借條給我看一下。”
李公子聽他說中邪,眼里一喜,咳嗽道:“我告訴你,可別耍什么花樣,本公子有的是手段弄你?!?p> “是,是,公子聰明睿智、足智多謀,在下哪敢耍手段?!?p> 李公子哼了哼,伸出右手,把拮據(jù)給陳遠看。
陳遠掃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茲有江寧張莊陳遠借李斌款五百兩,利息三分三,三個月內(nèi)還清,口說無憑,立此為據(jù),大明永樂十六年三月二十二日。
五百兩,陳遠咂舌,現(xiàn)在把自己賣了也不值這么多。
只借三個月,今天貌似就是六月二十二,借條,到期了。
這,陳遠瞠目結(jié)舌,別看利息只是三分三,這玩意可是按月計息利滾利的,舉個例子,借款五十文錢,一個月后就變成六十七文錢,兩個月變成八十九文錢,三個月后就是一百一十八文錢,足足翻了一倍多,非常變態(tài)。
五百兩,還是高利貸。陳遠只想說一個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