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侍從的經濟學課程
卡門向張先生匯報他要帶著羅平外出，羅平則溜達到廚房，廚房主管希布夫人看到羅平后，立刻喜笑顏開。
“哦，我的小美食家，你的傷口好些了嗎？你穿上了見習侍從的制服？太好了，歡迎加入騎士王俱樂部！”
“謝謝您，希布夫人，這段時間辛苦您為我烹飪那么食物了?！?p> 希布夫人大大咧咧地擺擺手：“不辛苦，不辛苦！倒不如說，幸好有你在，否則樓上的女士先生們根本吃不完本季度儲存的食物，浪費是可恥的。好了好了，羅平，今天想吃點什么？”
羅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我想要一個能夠隨身攜帶的酒壺?！?p> “酒壺？”希布夫人眉頭緊皺，“酗酒是不好的，如果你想成為一名合格的紳士，就不要酗酒?！?p> 羅平編了一個蹩腳的借口：“呃，我需要隨身帶一些酒來防止意外。”
“防身？看來又有新花樣了?！毕２挤蛉寺柭柤?，“酒壺是嗎？我找找，我記得倉庫里有個扁酒壺?！?p> “謝謝?！?p> 沒過多久，羅平就拿到了裝滿“長槍臺”酒的扁酒壺，只可惜馬甲和西裝的口袋很小，根本裝不下巴掌大的酒壺，他還需要一套固定酒壺的皮帶。
“羅平?！?p> 彌夏斯突然開口，把正在考慮皮帶的羅平嚇了一跳。
“女神大人？”
“羅平，酗酒是不好。”
羅平眨眨眼，不明白肚子里的小蟲子為何突然化身多管閑事的老媽子。
“可是女神大人，酒能快速積攢能量液?！?p> “但它的味道——我是說，它對你的身體不好。別忘了，你要像供奉我一樣供奉你自己的身體！”
羅平恍然大悟：“如您所愿，女神大人。另外我斗膽問一句，最近這幾天供奉的食物，您喜歡哪種？”
“藍莓冰淇淋?！?p> “好的?！?p> 看來女神大人并不喜歡酒的味道，為了不讓女神鬧別扭，羅平還得回歸大胃王，而且女神大人對食物的味道還有要求。
就是不知道她分享了我的味覺，還是喜歡充分咀嚼后的食物與胃液攪拌在一起的......算了。
羅平忍著狂笑的沖動，到騎士王俱樂部門口與卡門匯合。
卡門古怪地看著羅平：“你想起什么高興的事兒了？”
“你喜歡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卡門不明所以：“香草的。怎么又突然說起冰淇淋了？失憶后思路會跳來跳去嗎？”
“我喜歡巧克力的?！绷_平思考片刻后說，“晚上吃藍莓味的冰淇淋吧。”
卡門伸出兩只手，一只代表香草味，一只代表巧克力味，擺弄了半天沒理解為什么會冒出個藍莓味的。
兩人剛走出騎士王俱樂部大門，一位穿著干凈衣服的車夫立刻湊上來。
“兩位先生，需要出租馬車嗎？每公里5里塔，或者十五分鐘1金鎊，童叟無欺！”
羅平看著卡門，錢都在卡門身上，坐不坐車由他選擇。
卡門為難地掏了掏口袋，問車夫：“從這里去銀門街胡桃路15號多少錢？”
車夫瞇著眼睛掐指一算：“2金鎊。”
“又漲價了?！笨ㄩT無奈地搖搖頭，對羅平說，“我這個月的出行報銷額度已經用完了。要不我們走過去？大概三公里的路，也不是很遠，抄近道的話更快?！?p> 羅平擠了擠右眼，調出能量條，自從發(fā)現了喝酒充能的神奇效果，藍色的能量條就再也沒降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下，據彌夏斯說，內臟損傷的修復工作明天就能結束，為了不讓人起疑，彌夏斯專門留下了看起來有些嚴重的外傷。
這外傷并不影響羅平走路。
“那就走路吧，省點兒是點兒?！?p> 卡門長舒一口氣，他剛才很擔心羅平為了捉弄他，拒絕走路，這就意味著他岌岌可危的私房錢又要進入警戒線，如果這個月再出點特殊情況，就只能動用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存款了。
“那我們走吧。”
羅平挑眉道：“你很缺錢嗎？”
卡門想了想，咳嗽一聲：“應該說，幾乎每一位侍從都缺錢?！?p> 羅平看了一眼地處阿姆斯特朗市最繁華地段，足有五層樓，附帶前后花園和演武場的騎士王俱樂部，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
卡門長嘆一聲：“邊走邊說吧?！?p> 所謂的邊走邊說，倒不如說是卡門大吐苦水，不過他居然美名其曰這是在給羅平上第一堂見習侍從課程。
“老話說的好，錢不是萬能的，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見習侍從還好，大部分見習侍從的花銷不高，而且有家里支援。但到了侍從階段，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開銷都由紳士理財部管理的。就像憑空多了個每天問你賺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的老媽子?！?p> “難道不是憑空多了個老婆嗎？”
卡門咂咂嘴，他不知道有老婆是什么感覺。
“紳士理財部會根據侍從所在轄區(qū)的物價、事務多寡等因素，給出一個報銷額度。比如說我的任務類報銷額度是每個月30金鎊，出行報銷額度是每個月10金鎊，餐補5金鎊。還有林林總總的其他報銷額度，每個月總計63金鎊?！?p> 羅平盤算了一下，白奶油面包店一個月的純收入大概120-150金鎊，愛麗絲他們三個人分一分，每個人的月收入也就比卡門差點兒。
但報銷金額的大頭是任務報銷，也就是工作中產生的費用，換言之，每個月卡門的生活費也就33金鎊，這么來看，面包店的收入反倒比卡門還多了幾乎一倍。
卡門繼續(xù)倒苦水：“報銷就意味著花多少報多少，幾乎攢不下錢。所以，成為侍從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賺外快。倒不如說，侍從的工作可以總結為兩類，一類是協助紳士的工作，一類是賺外快。而賺外快的能力，可以說是侍從晉升紳士的不成文考核?！?p> “不妨先跟你交個底，侍從晉升紳士的時候，至少要持有50萬金鎊的流動資金，才不至于在晉升之后沒多久就犧牲?！?p> 卡門如此危言聳聽，還是打了恐嚇羅平，讓他不要太努力的主意。只可惜，羅平根本沒當回事，在他心里，說不定在成為紳士之前，他就先被鬧別扭的女神大人開膛破肚了。
感覺吊住了羅平的好奇心，卡門這才解釋道：“都靈蛇紋布需要花錢，定制新的手杖需要花錢，打通上下層人脈需要花錢......成為紳士后，所有的花銷就由自己負責了。紳士聯盟內部只提供服務，所有服務都需要花錢購買。”
“一旦成為紳士，就必須面對更大的危險，這就意味著必須在短時間內擁有應對這些危險的能力。如何得到這種能力？武器裝備，情報消息，為了得到這些，50萬金鎊是最低的入門門檻。所以你明白了嗎？侍從全都是拼命攢錢的窮光蛋。比如說我?！?p> 羅平突然想逗逗卡門：“要不我贊助你一下？”
“你是說那筆線人費？220金榜......還是留著你自己花吧?！?p> “不，我是說我的通緝令。5萬金榜。”
卡門的眼睛突然僵住了，呼吸逐漸沉重起來。
這家伙也太好逗了吧？
羅平忍著笑說道：“你看，你在治安局那邊應該有門路吧？把我逮捕之后，你再以協助調查的名義把我從牢里提出來，一來二去，5萬金鎊到手，先分你1000金鎊做辛苦費，然后我投資4萬金榜，等你成為紳士之后，你需要還我8萬金榜，如何？”
卡門尖叫起來：“這利息也太高了吧！最多，最多5萬5千金榜！”
“前提是張先生沒有取消掉我的通緝令。”
“取消——取——”卡門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你這個大騙子！”
“好啦好啦別生氣，一會兒請吃好吃的?！?p> “你請客吃飯的錢也是我掏！”
“又不是不還你，小氣。大不了在5萬5千金榜的還款里把這頓飯錢抹了?！?p> “誰要借你錢?。 ?p>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拌嘴說相聲，吵吵鬧鬧讓路人為之側目。平日里可很難見到侍從們像剛剛放學的孩子似的，嘰嘰喳喳地潑灑自己的真情實感。
卡門帶著羅平走街串巷，用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銀門街附近。
一踏入這里，羅平明顯地感覺到一股肅殺凄涼的氛圍，路上行人比上一個街口明顯少了許多，兩條腿快速交替，拼了命把自己挪出這片區(qū)域。
隨后，羅平意識到，幾天前他就是這鬼地方受傷的。誰也不知道，在這里待久了，會不會被警戒哨兵抓起來審問。
“怎么到這里了？這附近有武器店？”
卡門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臉頰，看得出，他有些舍不得剛才的互相調笑的輕松氣氛。
“這是張先生的建議。一來銀門街胡桃路店是距離俱樂部最近的鋼家族武器店，二來我必須為張先生調查一下游蕩者之亂的后續(xù)影響，至于第三點，這也是你的學習機會?！?p> 羅平看著卡門翠色的雙眼，認真地問道：“這個安排很合理，不過你確定你自己沒問題嗎？”
卡門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問題？我有什么問題？”
羅平指的是卡門的心理問題，卡門本來就有很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現在又回到案發(fā)地點，難免回憶起那段糟糕的經歷，到時候再精神崩潰怎么辦？
不過羅平沒有說破，他想到，或許張先生讓卡門帶自己來這里還有第四點用意，就是讓自己幫助卡門克服心理問題。
張先生對他很好嘛。
“沒什么?！绷_平挑起另一個話題，“對了，現在張先生只有你一個侍從？”
卡門很負責地講解道：“是的，紳士手下的侍從不會太多，一般是一到兩位，三位或者超過三位的情況很少。畢竟有兩年才有一次晉升機會，說不定有倒霉的家伙得等六年才能晉升為紳士?！?p> “但是見習侍從的數量應該不少吧？”
卡門為難地眨眨眼，委婉地說：“見習侍從，嗯，一般來說每位紳士下面會有八到十名見習侍從，多的甚至有二十名。不過，張先生比較，比較特立獨行，他很少招收見習侍從?！?p> 羅平笑道：“看來張先生很有錢?！?p> 卡門聳聳肩，默認了見習侍從是紳士聯盟斂財手段的事實。
然后，兩個人終于走到了銀門街胡桃路15號的鋼家族武器店。
胡桃路是游蕩者之亂爆發(fā)的核心地區(qū)，鋼家族武器胡桃路店相比其他店鋪來說，損失小得多，因為這里本來就是賣武器的，店員能夠迅速武裝起來對抗暴徒。因此，暴徒唯一能做的，就是砸爛店鋪的玻璃窗，往里面扔點兒亂七八糟的東西，沒人敢進去拼命。
看著破破爛爛的門臉，羅平好奇道：“這里還營業(yè)嗎？”
卡門說道：“正規(guī)武器店有內外兩個區(qū)，這里遭到破壞的是外區(qū)，內區(qū)沒事?！?p> 羅平點點頭，就在他準備進門的時候，余光突然瞟到路口，一個與周圍神色匆匆的行人格格不入的灰色身影。
耶倫。
他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