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來遲,還望雨掌門恕罪。”
齊連等人飄然落地,只見雨沁蓮輕輕揮手,原本一片狼藉的大殿頓時恢復舊觀,她微微一笑說到:“多謝齊道友仗義援手,保住了我萬花山基業(yè),雨沁蓮感激不盡?!?p> “雨掌門客氣了,接下來數(shù)月難免叨擾,還望您能夠多多周全?!?p> 接下來便是一些場面上的事情,叫自家徒兒出來見禮,又說了些客氣話,雨沁蓮還本來有意開宴為齊連和白子義接風洗塵,但是看這二人于俗事并不熱切,便也歇了心思,只安排了弟子引導二位各自去了住處。
待等一切結束,雨宮蓮留下了花藝澄,兩位美人相對,倒是讓大殿之內多了幾分光彩。
花藝澄盈盈下拜,口中說到:“弟子未經(jīng)請示便私下做主,還請掌門師叔責罰?!?p> 雨沁蓮走上前去拉住她的雙手輕笑說到:“師侄這話說得就生分了,我與你師父雖然有些過節(jié),但是人死燈滅,一切也都過去了,如今你我都是萬花山門人,所求也不過宗門能夠發(fā)揚光大,若以此論,我這個做掌門的反倒不如你了?!?p> 花藝澄順勢起身搖頭說到:“掌門師叔若是如此說話,藝澄以后怕是不好回山了?!?p> “你啊?!庇昵呱徤焓衷诨ㄋ嚦晤~頭上點了一下,轉回椅前坐下:“此番能與血骨魔宗交好,乃是我萬花山千年難遇的造化,你與齊連最是相熟,可知他脾性如何、有何愛好,又有何忌諱?”
花藝澄笑到:“齊道友為人和善大方,交往之時付出一分心意,便有十分回報;只是平日極為用功刻苦,也不喜被人欺瞞耍弄,除此之外倒也沒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事情?!?p> 雨沁蓮輕輕點頭,略加思索又說到:“他身邊那龔、楚兩位道友,又是何等脾性,可否能夠與我宗一二弟子結為道侶?”
花藝澄嚴肅說到:“掌門師叔萬勿動此心思,這三人全是載道之器、修行的種子,心中除卻修行怕是別無他物,若是刻意迎奉反而不美?!?p> 雨沁蓮聽了也是一嘆:“你說這些我又如何不懂,可是千百年累積下來的風氣,哪里是說改就改的。當年我一心想要改革宗門,削減花露開支,結果鬧了好大一場,便是你師徒二人都在反對之列?!?p> 萬花山修行,必須佐以百花精露,初代祖師修行時自然沒有許多便利,因此都是于萬花山中采集鮮花自行煉制,后來隨著宗門發(fā)展,懶散風氣漸起,便無人再愿意自己去采集,所用花露便都是采買得來。
花藝澄慚然開口:“當年我也是少不經(jīng)事,辜負了掌門苦心。不過我覺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與其自上而下去倡導,倒不如扶持些弟子來做個榜樣,今后別家不論,我這一支的弟子想要修行,便都要自采花露了?!?p> 一番對答下來,雨沁蓮眸中異彩連連,她之前只以為是花藝澄此番交了運道才攀上了血骨魔宗的高枝,對于這個師侄并不十分看重,但是今日看來這位師侄眼光見識都有長足進步,更難得的是眼神清明、道心澄澈,與門中其它弟子完全不同。
看她久不說話,花藝澄心中略感忐忑:“掌門師叔,可是我說錯了什么?”
雨沁蓮回過神來搖頭輕笑:“不,你說得好極了,以后若是修行上有什么困惑,不妨多來問我,你師仙去得早,我這做師叔的也該盡些本分?!?p> 花藝澄略感驚喜,點頭說到:“如此、藝澄多些掌門師叔照拂了?!?p> 似乎是知道自己說得不夠清楚,雨沁蓮又補充到:“你來時記得沐浴焚香,萬花寶鑒畢竟是傳承之物,該多幾分虔誠才是?!?p> 萬花寶鑒乃是萬花山鎮(zhèn)派之寶,已有六十六重地煞級禁制,內中更是藏有萬花山一切功法,向來只有掌門才知曉祭煉之法,正是有這件法器在手雨沁蓮才敢當面揭發(fā)余初年,剛剛若是齊連未到,憑了這件法器她也能與余初年爭上一爭。
這幾乎是在明示有意讓花藝澄繼承掌門之位了。
若是從前聽到這個消息,花藝澄必定會欣喜若狂,但是如今聽在耳中,竟沒有太多觸動,反而開口拒絕到:“多些掌門厚愛,弟子銘感五內,只是弟子徳薄,擔不得如此重任?!?p> 這反應頗有些出乎雨沁蓮的意料。
萬花山自初代祖師開始,每一代掌門都是金丹中期,憑借的就是一項傳功秘法,掌門自知壽元將盡,便會以此秘法將畢生功力傳給看好的門人,將其強行提升到金丹境界,但是這項秘法也有一項致命的缺憾,那就是被傳功之人此后一身功力不會再有半點增長,終生無法觸及更高境界。
她以為花藝澄不知此間密辛,正想開口勸說,便聽花藝澄開口說到:“掌門,容我說句不該說的,初代祖師創(chuàng)下傳功之術初衷定是好的,但若不是我萬花歷代掌門皆以此方法傳承,也不至于千五百年來,竟沒有一人能修補祖師功法上的缺漏?!?p> 這句話聽在雨沁蓮耳中,仿佛是平地驚雷。
是啊,萬花山開宗立派以來歷任六代掌門,每一代皆是傳功而成,包括她在內一旦成就便絕了修行上的心思和指望,哪還會有心思完善功法?
而自掌門以下,內門弟子知道了此等消息,與掌門近便的便會一心爭奪掌門之位,遠些的一想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比不上掌門傳功,更是無心修行,這就導致千五百年來每一代除了掌門之外別說是金丹,便是筑基后期的門人都少!
她自家三個弟子沒有一個成器的,每日只知道討她這位做師父的歡心,除此之外便是一心攬權牟利,全沒有一丁點心思在修行上,下面兩代弟子也沒一個出挑的,整個萬花山的風氣一日不如一日,都是拜其所賜。
難不成這一切真的都是錯的么?可是我又該如何才能將其修正?
“我……我今日有些倦了,藝澄,你先退下吧。”說著,她伸手拋過一枚令牌:“白、齊二位道友所居住的別院,我已下令禁止弟子前去叨擾,但是難免會有不開眼的。這枚手令你且拿好,門內無論是誰膽敢擅闖,你便代我行事,以門規(guī)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