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絲娜仔細觀察著黑巖軍的動向,只見軍容嚴整,安排有度,巡邏密不透風,還不知有多少異士隱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想要不被發(fā)現地潛入軍營進入四處分布的巨火蜥洞幾乎不可能。
喀絲娜勇敢但不莽撞,從小父親帶她打獵的時候就教導過她,獵人除了要敢于和獵物搏斗,更重要的是要動腦子。白天看起來沒有什么機會,那就晚上試試,她爬上一棵樹,隱藏在樹冠中,靜靜等待夜幕的降臨。
坐在樹杈上,喀絲娜從虛空中拎出魔杖“伊邪那美”,輕輕摩挲,感受著雙生魔杖另一端的寧靜,在海對面一動也不動。
等著我,甄言,我一定把巨火蜥蛋弄回來!她在心里默念,不斷給自己打氣。
入夜,等到夜闌人靜,營帳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喀絲娜輕巧地潛行到黑巖軍營地邊緣。
利用自己矯健的身手,喀絲娜接連摸過了好幾道防線,在一座大營帳的陰影中,她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前進的時機。
正要動身,忽然耳邊傳來一個頗有磁性的聲音:“你是誰?在做什么?”
喀絲娜驚了一跳,一邊向聲音反方向翻滾躲避,一邊看向聲音來處看去。
月光被云層遮蔽的夜晚,看不真切說話的是什么人,倒是有雙散發(fā)赤紅光芒的眼睛表明那里確實有個生物存在。
“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笨z娜正要說話,那個赤紅眼睛的生物倒先安撫她起來。
“你的身手不錯。”生物說,“是漏網的海民吧?”
喀絲娜從他聲音中沒有聽出敵意,于是順著他說:“是又怎么樣?”
“那你來營地做什么?我想想……”他停頓了一下,“是來報仇?不,不可能?!彼穸俗约旱谝粋€猜想,“你知道那無異于自殺,而且你的方向也不是元帥的營帳……那還能是什么呢?”
赤紅的眼睛向前移動,喀絲娜往后縮。
“別怕?!蹦莻€生物說,隨即黑暗中突然出現一抹藍紫色光亮,光亮中一個頗為英俊但膚色慘白的清瘦面孔正在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一根比臉還慘白一點肉都沒有的枯瘦手指立在空中,指尖在燃燒著冥火。
喀絲娜看清他的時候,他也在端詳喀絲娜。
“好美的海女!”他贊嘆了一句。
海女是對生活在海邊以下海捉魚采貝為生的女性海民的統(tǒng)稱??z娜估計剛才自己躲避時矯健的翻滾動作誤導了對方,使他根本沒有往魔女的方向想。
喀絲娜暫時不知道怎么回話,只是皺眉看著他。
“你有理由恨我們。”他說,“換作我是你,我也會恨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士兵。但是沒辦法,這是元帥的命令,為了不走漏消息。我們血族是不會也無法干涉的,我只能向你保證,我沒有對他們下手。”
喀絲娜的頭腦在飛速的運轉分析,他這么說已經很明白了——為了保證進攻的突然性,為了不走漏消息,黑巖軍把看到他們登陸的烈陽島海民全殺了。
而如果不是遇到這個“血族”,估計黑巖軍看到她也是刀砍斧剁的招呼。
“血族?”喀絲娜還年輕,不太明白這是什么種族。
“是的,血族?!彼D出微笑,“你沒離開過這座島吧?所以沒聽說過血族,血族是非常高尚的種族,看到我你就明白了。”
“吸血鬼?”喀絲娜忽然想起了血族在人類口里的俗名。
他一下子發(fā)火了:“什么鬼?什么鬼!我們都沒說人類是鬼,人類敢污蔑我們是鬼!”七竅生煙的面孔卻顯得……還是很英俊。
“嘿!出什么事了?”一隊衛(wèi)兵經過,看到了這邊的異常。
“不關你們事!”他很隨意的打發(fā)掉他們,“一切正常?!?p> “不要相信那些種族歧視的廢話!”打岔了一下,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對喀絲娜說,“這么惡毒的稱呼不應該是你這么美麗的姑娘口里飛出的投槍?!?p> 喀絲娜沒興趣在這里和他爭論這個問題,正事還沒做呢,只是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好吧好吧?!彼钗豢跉?,“我原諒你,這張臉蛋值得上我原諒三次,不,五次,這次算送的……請問芳名?”
喀絲娜不知道他問她名字做什么,不說話。
“是我的錯,”他象想起什么似的又說,“要問姑娘芳名當然應該先自我介紹。”說完他行個完美的貴族禮,“我叫達克拉,達克拉十三世?!?p> “我……”喀絲娜轉了轉眼珠,“我叫阿娜。”
“阿娜?真真好的名字,返璞歸真,清新自然?!边_克拉稱贊道,“那么阿娜,你能告訴我,你是來干什么的嗎?”
“我要找一顆巨火蜥的蛋。”喀絲娜忽然覺得說不定通過眼前這位有禮貌的吸血鬼可以輕易解決偷蛋和帶走的問題。
“要那東西做什么?”達克拉狐疑的想了想,“吃嗎?”
“海那邊的貴人要,我拿過去換錢給哥哥治病。”需要的時候,喀絲娜也不是不能說謊。
“這就說得過去了?!边_克拉點點頭,“我并沒有從你眼中看到仇恨,可見你不知道白天發(fā)生在沙灘邊的事,不用和一個被仇恨充斥的人說話讓我心里輕松了許多。”
“不過……”他又說,“我不能放你回去,在我們發(fā)起進攻之前,雖然我不喜歡這場戰(zhàn)爭,但我不能違抗家族的意見。所以,能否請你暫時在我營帳中休息幾日?”
“不行!”喀絲娜使勁搖頭,“我要去拿蛋?!?p> “哦,那當然不用你費心。”達克拉回答,“只要你安靜的待在這里,明天我就差人去給你找蛋,多少顆都行,然后你可以跟著我所在的船回到大陸。如果不這樣安排,我不能冒險讓你回去走漏風聲?!?p> “你是怎么發(fā)現我的?”喀絲娜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相信我,對我們血族而言……”達克拉嘴角微笑的弧度增大了,“黑夜如同人類的白天?!?p> 喀絲娜審時度勢,硬碰硬是沒有勝算的,跑也跑不了,既來之則安之,那就把這場戲演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