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也是這個原因,茍,是寫入了他行為模式里的特征,他是淹沒在茫茫人海中面目難辨的一個,每天默默無聞地上班,加班,下班,被欠薪,做著沒指望的事,像西西弗斯一樣周而復(fù)始地推動石頭,剛剛想博一點炒股的意外收益就被打到跌停,生活毫無指望,事業(yè)亦復(fù)如是,他是別人故事的背景板里的一個像素。
如果神,或者命運,或者主機也好,給了你一次機會,讓你浮出人海,成為一個故事的主角,你還要努力回到那種庸庸碌碌,蟲豸一樣的,最多只是稍微安穩(wěn)的生活中去嗎?
“伏擊預(yù)計是在幾點?”孫宇軒決心已定,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大概還早呢,幾點是什么意思?”娜伊古麗抬頭望了望天光。
“比如說……子時、丑時那種,或者午時?”他只記得這兩三個關(guān)于時辰的名詞。
“哦,你是說這個啊,”娜伊古麗明白了過來,輕輕搖頭,“他們會等著押送的隊伍經(jīng)過那條路,這沒法準(zhǔn)確地預(yù)計是在什么時候,也許押送隊沒走那條路,那樣大概等到巳時他們就知道已經(jīng)錯過了,不過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為除了你見過那幾個人之外,還有別的人在盯梢著。”
孫宇軒恍然大悟,他也不只是想知道這個,心里沉思一下,說道:“你知道大致的地點嗎?你看如果我們現(xiàn)在立即折返往那兒趕,還能趕得上他們嗎?”
娜伊古麗嚇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丟下他們獨自逃走是不對的,我會感到內(nèi)疚?!?p> 娜伊古麗臉白了一下,飛快地又變得發(fā)青,搖頭說道:“可你并不是高山少尉,你也沒有狙擊步槍,我們回去只會白白地送死!”
“的確,”孫宇軒說道,停了一下,接著說道:“但他們也在白白送死,這對他們不公平?!?p> “我還以為昨晚上我們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蹦纫凉披惸樕蠞M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的嘴唇哆嗦著,顯然也在同樣努力地說服她自己,在伏擊現(xiàn)場有她最愛的爸爸,只消稍微有一點點微小的推動就會改變主意。
“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最好立刻就趕去,和他們并肩戰(zhàn)斗,一樣地面對生死;有了我們幫忙,或許我們能贏?!?p> “你好像說過,你什么也不會?!蹦纫凉披惓林樥f道。
“我沒你說的那么不堪。”孫宇軒同樣沉著臉,他喜歡自己這樣,也喜歡娜伊古麗這個神情,伸出手來攤在她面前,這是要她把梭鏢給他。
娜伊古麗沒怎么猶豫,立即便將梭鏢遞在孫宇軒手中,她同時拔出腰間的短匕首握在手中,那便是她的武器。她做了這些,心結(jié)一下子解開,不由得綻開笑容。這笑容看在孫宇軒眼中,既美麗,又脆弱,是他此時能保護(hù)的,心里不由得一動。
“你看什么?”娜伊古麗意識到孫宇軒似乎有些異樣。
“沒什么?!彼钟行﹦訐u,覺得這的確是個真實的世界,沒什么比娜伊古麗展開的笑容更真實,不該被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