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大妖父

　　大妖父，妖混一之民主，大裂變之首君也。

　　妖父誕其時(shí)其地不能詳，蓋由自言，其生于荒原大山之某谷，其山多產(chǎn)牦羚之奶，逐之為鄰，常遇鷹狼之嘯，與之競(jìng)奔。因愛(ài)白日之暖而欲近之，徒登雪山之峰，九次未竟，六次頻危，終臨頂，負(fù)日光而覽，乃知己之渺小，天下之廣遠(yuǎn)，遂出谷地。

　　時(shí)霜寒，妖父尋火山焱巖而吞，腹暖乃沿金溪而下，至千棘之澤，縛大石以藤，錘碾荊棘而涉，遇大蛇，手捕而炙之，食時(shí)有貨殖伍者過(guò)，有矮者賈首壯之，邀為同行，商伍呼為石弟。

　　妖父隨商伍至碧海，近灘涂有鹽田萬(wàn)頃，賈首曰：“吾有山陰麥種千斤，可市鹽千斤否？”

　　鹽主曰：“否。”

　　賈首再曰：“加茶藥百斤，可市鹽千斤否？”

　　鹽主曰：“否?！?p>　　賈首曰：“惜哉，吾等至黑海矣。”

　　鹽主指妖父曰：“加此漢乎？”

　　賈首曰：“此非貨也?！?p>　　鹽主曰：“此可為角斗士也?！?p>　　賈首曰：“此非奴也?！?p>　　鹽主笑曰：“可擒爾等為奴?！?p>　　賈首按刀曰：“吾可與汝濺血十尺?！?p>　　鹽主乃貨鹽。

　　大妖父雖不識(shí)其語(yǔ)，但知賈首護(hù)己，友之。

　　商伍又過(guò)赤漠，見(jiàn)月支者，月支多金而缺鹽，賈首貨克鹽以克金，有匪伙劫于渡口，大妖父錘殺之。

　　有月支貴者于高臺(tái)見(jiàn)，顧左右謂：“即捕此獸為吾斗奴也?！?p>　　其貴者裨將乃邀賈首宴飲，賈首邀大妖父為衛(wèi)而赴約。酒酐，裨將與賈首約為兄弟，且謂之其為貴者所部，有香料欲易之北土羊絨，無(wú)協(xié)助者。賈首諾為貨之，以六四分。

　　次日，裨將謂香料已貨船，邀賈首驗(yàn)之。賈首欲登船，大妖父身阻之，賈首自度妖父畏船，乃謂可安待于岸，妖父不識(shí)如何言，遂搖頭。

　　裨將笑謂：“爾友忠也，憂爾危也。”

　　賈首慰妖父曰：“吾與將軍兄弟也，同利斷金。”遂登船，留妖父于岸。

　　少頃，妖父親睹裨將持長(zhǎng)矛挑賈首之頭顱出，臨船釁之，高呼曰：“蠢蟲(chóng)，上乎？”

　　妖父瞪目欲裂，咆哮虎躍之，登甲板殺伐。

　　裨將命百水手以鎖鏈纏縛妖父，伏兵以長(zhǎng)槍戮戰(zhàn)。妖父以身軀為盾，槍矛不能傷之，奪斷船桅為兵，敵不能困之，乃謀逼其墜海。

　　裨將拉強(qiáng)弓襲射，被箭中股，妖父血流若熔漿，甲板染之盡焦，敵恐避不及而落海。

　　裨將令左右曰：“此困獸頑強(qiáng)，伏之以溺。沉船也！”

　　敵遂鑿船，妖父失衡，力不能使，而身縛鏈索，一時(shí)不能脫，妖遂咬臂以引血熔鏈索，然未及而墜海，不習(xí)水性竟落入敵手。

　　因妖父血驅(qū)之炎熱，被囚于水牢。月支貴者曰：“餓之，鞭之，以食肉鯧訓(xùn)之！”

　　妖父幽于水牢期年，僅于獸場(chǎng)角斗時(shí)方見(jiàn)天日。妖父餓極，常角斗以為獵食，觀者以為樂(lè)。

　　是日妖父角斗，敵者中有商伍余者，其痛哀曰：“吾弟不為畜生，弟餓甚，坐席該殺！”，遂沖圍欄而去，欲殺斗場(chǎng)兵衛(wèi)，時(shí)裨將射殺之，月支貴者大笑。

　　逾月某夜，獄卒又鞭之，而妖父不再應(yīng)，其若似死尸，獄卒恐其亡，遂拉其出水牢，探其氣息，忽而妖父暴起，咬其頸餐食之，飽腹乃破墻而出，脫困也。

　　月支貴者略地，屠城存者降為奴隸，攜之凱旋而歸，聞妖父逃脫不以為然，命裨將復(fù)捕之。而行至城門，妖父下鐵閘，月支貴者腰斬而絕。

　　大妖父立于城上，俯視之。

　　全軍慌然，裨將昂首呵斥曰：“畜生，當(dāng)宰汝！”

　　大妖父曰：“殺！”

　　裨將驚其能言，命軍射之，未及，妖父已舉火銅球，一擲而中裨將之顱，裨將卒。

　　妖父再擲火石，如炮擊之，全軍恐然，作鳥(niǎo)獸散。隨軍奴者茫然，后知得脫賤身喜極而泣，以妖父為天行者。

　　自此大妖父興起于漠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