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被和尚摘了桃子
一躍而下,失重感讓蘇虞幾乎窒息。
沒有頭破血流,更沒有缺胳膊斷腿,蘇虞落入了一個寬闊溫熱的懷抱,龔長皋輕松將他接住,腳下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
高空墜物的劇烈沖擊,沒讓龔長皋的身體搖晃半分。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未傳來,蘇虞緩緩睜開眼睛,視線便對上了正垂目的龔長皋。
又是那種宛若魔怔,復雜到讓人難受的眼神。
明明是還未及冠的少年,竟經(jīng)歷了什么,這雙眼睛中才會有這樣的苦澀,這樣的深沉,這樣的凄涼,宛若歷經(jīng)人間滄桑的老者。
關于龔長皋的童年,蘇虞猶記得,他只在開篇處簡述了幾筆。
父母雙亡,水深火熱。
就是他的簡單幾筆,讓龔長皋背負了比同齡人更多的苦難,讓一個少年的眼神變成了這樣。
想到這里,蘇虞突然感覺心底很難受。
然而還沒等他愧疚多久,一陣陣嘹亮的狗叫聲從花園深處響起,兩人聞聲望去,只見數(shù)十條皮毛油亮的大型犬,張著血盆大口露出森然獠牙朝他們沖過來。
這些狗奔跑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沖到了他們身前。
蘇虞渾身僵硬,腦袋里也一團漿糊,不由自主抱緊了龔長皋的肩膀,將腦袋埋進龔長皋懷里,絲毫不記得自己可以使用法術(shù)。
龔長皋一腳踹飛為首的黃毛惡犬,那黃毛惡犬瞬間橫飛出去,順便還撞飛了旁邊幾只。
惡犬凄厲的哀嚎聲傳遍整個花園。
眼見著花園里的狗越來越多,光用腳對付不過來,龔長皋左手摟住蘇虞的腰,將蘇虞的身體翻轉(zhuǎn)了一個面,右手朝著蘇虞屁股往上一拍。
像扛麻袋一樣,蘇虞被龔長皋抗在了肩上。
龔長皋一手扶住肩上的蘇虞,另一只手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抓住沖到他身前惡犬的后腿,讓后往院墻外隨意一丟。
“嗷嗚嗷嗚……嗷嗚……”
惡犬的慘叫聲,猶如鬼哭狼嚎,從院墻外不斷傳來,
此起彼伏,此伏彼起。
當龔長皋丟完最后一條狗,還未來得及放下蘇虞時,付薔崔庚等人剛好經(jīng)過此地。
然后便看到了龔長皋扛著蘇虞的一幕。
“呃……龔兄,你這是……”
蘇虞的臉貼著龔長皋后背,看不清文明等人是個什么表情,但他也能猜到一二。
“放我下來?!?p> 蘇虞的臉都憋紅了,惱羞成怒地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拍在了龔長皋腦殼上。
龔長皋倒也不覺得疼,只是點了點頭:“哦。”
將蘇虞放下來后,龔長皋還十分貼心地給蘇虞整理略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眾人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瞪出來了。
然而龔長皋剛捋完蘇虞的頭發(fā),手剛伸到蘇虞領口,便被蘇虞一巴掌拍飛。
冷冷地瞥了龔長皋一眼,蘇虞面無表情看向文明等人。
“之前的求助信號,是怎么回事?”
文明最先從呆滯錯愕中回過神來,先平復了一下神色,才滿吞吐道:“大師兄,其實也沒什么,那只產(chǎn)鬼只是普通的煞,想要抓住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簡直小菜一碟?!?p> “就是,在抓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困難……”
蘇虞:“什么?”
“就是……”
文明的語氣吞吞吐吐,眼神還往旁邊亂瞟:“就是在我們布下天羅地網(wǎng),擒住那只產(chǎn)鬼時,被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和尚摘了桃子。”
和尚?
蘇虞眉頭微皺,說起和尚,他們來時路上不就遇到了一個嗎。
“那和尚是不是二十左右,生得清秀干凈,穿著一身月白僧衣,還笑得特別溫柔和氣?”
何榭眼神震驚道:“大師兄,你怎么知道?!”
蘇虞一臉沉默。
那和尚看著慈眉善目,卻沒想到行事如此不厚道,到手的東西總不能就這么被搶了,看來明天得出門問問附近的寺廟,前去會會那個和尚。
龔長皋看向眾人,解釋道:“我和阿虞在來時的路上,剛好遇見了那名和尚……”
還未等龔長皋話落下,黑暗的花園中多出來許多橘紅火把,響起了一陣陣局促的腳步聲,不少城主府的仆役小廝手持鐵鍬鋤頭,正向他們所在的方向包圍而來。
“府里遭賊了,兄弟們抄家伙,打死這些遭瘟的毛賊!”
眼見著火光越來越近,眾人只好向院墻的方向跑去,催動靈力離開城主府。
眾人回到嘉定城西郊的墳場茅舍時,已經(jīng)是半夜時分,蘇虞拖著疲憊的身體向自己房間走去,龔長皋就跟在他身后。
蘇虞打開房門,龔長皋也準備進去。
“滾!”
蘇虞冷著一張臉,將龔長皋攔在門外,然后砰得一聲鎖上了大門。
一個人獨處時,蘇虞才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屁股,一張白皙如玉的臉憋紅成了豬肝色。
當然是被氣的。
蘇虞一瘸一拐走到桌邊,坐在凳子上,然后抬起自己的右腿,輕輕掀開染血的褲腿。
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蘇虞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三個瓷瓶,其中一個碧綠的瓷瓶外寫著生肌丹,另一個瓷瓶外寫著生骨丹,至于第三個瓷瓶,則是齊如眉給的藥液。
在這個世界中,由于那場災難性的一戰(zhàn),丹方失傳,靈植滅絕了大半,煉丹師也幾乎絕跡。
這兩瓶生肌丹和生骨丹,還是邱恒偶然從一處秘境中所得,贈予男配蘇虞用來保命的手段。
一點小傷,當然不能浪費這么貴重的東西。
蘇虞還是選擇了涂抹藥液。
由于傷在小腿彎和小腿肚,這么反著手給自己上藥還挺費勁兒的,蘇虞趴著腰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
再直起身來時,蘇虞感覺腰都要斷了,兩條胳膊也酸痛無比。
更換干凈衣褲,蘇虞才吹燈上床睡覺。
月沉日升,第二天一早醒來,蘇虞穿戴整齊后準備出門。
然而他緩緩推開兩扇房門,便發(fā)現(xiàn)龔長皋坐在他房間門口的地上,后背倚靠著門框,蜷縮著比尋常人修長的四肢,閉上眼睛睡得正香。
或許做了什么美夢,俊朗的臉上還掛著淡淡微笑。
沉渙
又換了個書封,顏狗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