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從和李子燁分手后，陳雪瑤暗地里留意過女兒的動向，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現(xiàn)如今小半年過去了自己也逐步松懈下來。童賀和張懷不太出去約會，每次都是張懷再三懇求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一二次，她搪塞家里管得緊，不能晚歸，更不能夜不歸宿，所以陳雪瑤一直以為女兒早就走出失戀的陰影開啟了正常生活狀態(tài)。今天童賀突然說不回家住在好朋友家替人過生日，她心里躊躇過，但還是答應(yīng)了。一則她也明白女兒畢竟是成年人了，管束得太緊，容易適得其反；二則她最近打聽到家里有港澳關(guān)系的辦理探親手續(xù)要比辦理旅游手續(xù)便捷得多，最重要的是姑媽全家因?yàn)闋敔數(shù)木壒蔬€是很歡迎小侄女去那里住一陣子，所以陳雪瑤心情很好，也就不再顧慮女兒了。
吳偉家對她來說已經(jīng)駕輕就熟，到達(dá)的時候都已經(jīng)黃昏時分。從屋里走出來一個長相平平卻溫婉、淑良的女孩，后面跟著滿臉幸福的吳偉“喲，小賀來啦。介紹一下這位是阿娟，你就叫她娟姐”
“娟姐好”
“誒你好，快進(jìn)屋吧，飯菜都做好了”娟姐的熱情很自然、恰到好處。
吃飯席間她不停地忙著招待她，童賀對眼前這個樸實(shí)的女孩立刻加分不少。
“小賀呀，阿娟也不是外人，你今天主動找我一定有事要說對吧”吳偉快人快語，娟姐被動地站起身“我那個……再去小賣部買點(diǎn)酒……你們聊……”
“娟姐，你不用回避，我的事沒什么可隱瞞的，吳哥視我如親妹妹，你是他未婚妻，我在你們面前也不愿偽裝自己，況且我真的真的很想找人說說話……”
“有事就說出來心里會好過點(diǎn)”娟姐寬慰地拍拍童賀的后背。
“我和張懷相處了不過二三個月而已，一場感情游戲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在水里，人家在火里。他投入得至深，而我呢隨時都在想抽身出來。我承認(rèn)是自己錯了，不該不聽你的勸解玩火自焚，現(xiàn)在我累了，真的好累，愛一個人難，被人愛也很辛苦?！?p> “誒，你這人就是倔，不撞南墻不回頭。我早就提醒過你這個張懷可不是省油的燈，氣量小還喜歡鉆牛角尖?！眳莻ビ檬种戈P(guān)節(jié)敲打著桌面，儼然像一位長輩在訓(xùn)斥自己的孩子。
“啊呀，有話不能好好說，急什么急”娟姐對男友使了個眼色。
“小賀，你要是肯聽姐的一句勸，好好和那人說。分手了還可以做朋友，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不會死拽著不放手?！?p> “可我直覺沒那么簡單，張懷這人性格挺偏激的?！闭f實(shí)話她對張懷的人品沒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你決定了就不要去考慮其它問題，和他說清楚徹底斷的干凈”
吳偉倒了杯果汁放在童賀跟前，語重心長地說“你以為我們外人看不出來，其實(shí)你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對子燁的愛，包括他也是一樣，對你還是一往情深?！?p>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這樣他為什么還要分手”童賀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吳偉，希望從他一絲一毫的神情中捕捉到蛛絲馬跡。
他答應(yīng)過李子燁不管童賀怎么追問都不能說出真相，吳偉不自然地喝了口酒含糊其辭地解釋“子燁也沒有和我說過，我想可能有什么不得而為之的理由”
“好笑，什么不得而為之，除了另有所愛我真是想不出還能有什么原因一下子會風(fēng)云突變?！?p> “其實(shí)原因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都應(yīng)該走出這段逆境”娟姐替男友化解難堪場面附和著“人一生中不可能只有一段感情，因?yàn)殄e過而分手的戀人多了去。你和李子燁，包括和那個男孩都注定有緣無分。我覺得你現(xiàn)在不如趁早結(jié)束所有的牽絆和束縛，重新規(guī)劃一下人生，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去思考一下今后的生活。我們都還年輕，根本不需要圍繞著一個死胡同打轉(zhuǎn)，一旦走出來了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不如你想的那么難，說不定后面還會有更大的意外等著呢。”這才是真正適合童賀的心靈雞湯，娟姐一個貌不起眼的女孩子說出的話居然那么深得人心，連吳偉也不無佩服地在女友臉頰上親了一口。童賀忽然覺得心情比來之前舒暢不少，她感激地站起身兩只手搭在娟姐的肩膀上感嘆道“啊呀，吳哥好福氣找了一個好老婆?！?p> 人要是狠不下心來做決定的時候總是希望外人能在背后推一把一錘定音，別人嘴里娓娓道來的真理往往自己內(nèi)心早就一清二楚，難就難在行動上。
童賀在吳哥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兩個人替她撥開了遮擋在面前的云霧，為她指了一條清晰的明路。
張懷原本就是個錯誤，要想去糾正這個錯誤唯一的辦法就是分手。童賀從吳偉家回來后特地請了天假，約他出來面談。
“我想了很久，覺得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也不能將錯就錯下去了。分手吧，對你我都好?！?p>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倆人都猜不透對方都在想些什么，張懷明顯沒有任何思想準(zhǔn)備接續(xù)她的話。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好，可是真的很對不起，我努力嘗試過想愛上你，只可惜事與愿違?！蓖R把早就打好的腹稿一字不落地說出來。
“是因?yàn)槟莻€人，你忘不了他還是舊情復(fù)燃了又或者說是你童賀現(xiàn)在不需要我這個替代品了”
“我……我是覺得不適合”這種常規(guī)分手話還是從李子燁那兒學(xué)來的。
“你告訴我，我哪兒做的不好，我可以為了你改”張懷的難以接受也是在意料之中“童賀我對你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念在這幾個月的付出你容我想想好不好，好歹也要給我一個緩沖期?！?p> 女孩對待感情沒有男孩那么理性，對張懷總有點(diǎn)于心不忍，畢竟錯在于自己，他所提的緩沖期也合乎常理。
“可以，不過我是不會改變決定的?！?p> 她哪里會知道張懷所謂的緩沖期就是個緩兵之計(jì)，他想通過時間來扭轉(zhuǎn)一下局面。
心軟往往是一個弱點(diǎn)，接下來的日子張懷的舉動近乎不可理喻，他索性辭職天天按時接童賀下班，都快成了她的影子，尤其是晚上下班后，在夜深人靜的路上他的緊隨讓童賀深感不安和害怕。
“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說過了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你何必步步逼近呢?！?p> “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可以不在乎你忘不忘得掉他，也不在乎你愛不愛我，我不想失去你……”一個大男孩居然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嘩啦，越是這樣委曲求全自己越是看不起他。
“該說的都說了，從明天起你不要再出現(xiàn)了，再說一遍我們兩人到此為止?！?p> “等等”張懷拉住預(yù)備離開的童賀，死死不放手，他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你既然都說了對不起我，那么分手兩個字也應(yīng)該由我來說。”
“什么意思”童賀對他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捉摸不透“分手還規(guī)定你說我說，這些天你陰魂不散地跟著我這算緩沖嗎。如果和平分手，你還算是個正人君子，你要還死磨著不放手那就是讓我瞧不起你?！边@句話似乎戳中張懷的死穴，年輕男孩多少都會有點(diǎn)自負(fù)，他不是非童賀不可，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漂亮女孩，他是慪不過這口氣，好歹自己也是蜜糖水里泡大的，之前談個戀愛要么到最后不了了之要么是他自己厭倦了主動和女孩拜拜。起初他對童賀百依百順是想好好發(fā)展下去，現(xiàn)在她膩煩了就像丟垃圾似的把自己一扔，說分手就分手。張懷覺得自己吃了一個啞巴虧，之前付出的算什么，一廂情愿還是自作多情“好吧，既然你那么討厭我，從明天開始我會自動消失。你滿意了吧”
童賀以為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如釋重負(fù)地?fù)]手告別。
張懷真的連續(xù)幾天都沒來餐廳找她，童賀還在為自己獲得自由之身而沾沾自喜，美夢都沒來得及做下去，噩夢就插播進(jìn)來。
今天下午一個男孩的電話把陳雪瑤驚擾得不知所以，那個自稱姓張的男孩在電話里扮可憐，說自己很愛很愛女兒，甚至準(zhǔn)備把她帶回家見家長。沒想到童賀不但在玩弄他的感情還對前任男友余情未了，把他傷得一敗涂地，甚至在語言上戲弄攻擊對方。這是自己的女兒嗎？陳雪瑤不敢相信，怎么又冒出來一個癡情男孩，怎么又開始談戀愛了，為什么她一點(diǎn)都沒發(fā)現(xiàn)呢。女兒比她想象得要狡猾，多晚都要等童賀回來親自審問這件事。
“媽，你還沒睡”
“你跟我進(jìn)來”為了避開丈夫，陳雪瑤讓女兒進(jìn)她的房間談話。
童賀看到媽媽烏云密布的臉色大氣不敢出，走進(jìn)房里關(guān)上門。
“你是不是在外面惹禍了?！?p> “我……我沒有啊”童賀胡亂地狡辯。
“那我問你，你是不是認(rèn)識一個姓張的男孩和他談戀愛，然后現(xiàn)在又把人家甩了，原因是你還在喜歡以前的男友。人家現(xiàn)在打電話到家里來把話說得要多難聽就多難聽，你一個女孩子知不知道羞恥啊。”
童賀當(dāng)頭一棒，完全沒料到張懷會使出這一陰招，媽媽好像把整件事都了如指掌，與其強(qiáng)硬抵賴還不如正大光明的承認(rèn)，反正都這樣了。
“我去年是交往了一個男孩，兩人談了一年多后來分手了。至于和這個張懷我想是他自己誤會了，我并沒有承諾過什么，只能說最近的確和他來往比較密切，但這不代表我們是在戀愛，餐廳里男同事多的是我和他們都挺好的，難不成都是談戀愛，是那個張懷自己想多了?！蓖R在幾秒鐘之內(nèi)做出決定，決定把事情避重就輕地和媽媽坦白，張懷對媽媽也只是實(shí)無憑證的一面之詞，以媽媽的智商不會完全相信一個素不相識小男孩的話。“媽媽，我在餐廳人緣向來不錯，不管男女都能左右逢源，也就是如此才讓張懷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剛開始我和他挺聊的開，話語投機(jī)，只怪自己沒把握好分寸，等我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另有企圖，就立刻和他劃清界限，所以他才會惱羞成怒打電話來騷擾?！?p> 陳雪瑤細(xì)細(xì)斟酌，覺得也不是沒這種可能，當(dāng)下年輕人求愛不成做出極端、不理智的事情新聞上比比皆是。女兒長得本來就出眾，有大批追求者也不稀奇，先前那小子不就是圖她美貌。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p> “我……”
還沒接著說下去電話鈴驟然響起，童賀幾乎跳躍式的拿起電話筒
“喂?！?p> “請讓童賀聽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女孩聲音，硬氣得像一塊鐵石。
“我就是，你哪位”童賀朝媽媽瞄了一眼，她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你別管我是誰，我告訴你，張懷這小子為了你喝得爛醉，我們現(xiàn)在就在你家附近的公用電話亭，你下來看看他。”
“你先讓他回去，有事明天我會找他談的”童賀緊張得都能聽得見自己心跳聲，她壓低聲音，扭過頭避開媽媽尾隨的目光。
“不下來是吧，也行。那我們就直接扶著他上你家醒醒酒”
“別……我下來。你們?nèi)ゴ箝T口等我”
童賀知道躲是躲不過的，硬著頭皮也要親自面對“我想出去一會兒?！?p> “是他嗎”
“是的，正好他來，我想趁此機(jī)會和他說清楚”
“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我陪你下去”
“不……不要，我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解決，你家長出面算什么意思，你陪著他會更加無地自容，今后難不成你天天盯在我屁股后面吧，媽媽我是你的女兒，請你信任我！”
陳雪瑤指著女兒的額頭警告道：“你可好自為之，這種事要是給你爸知道了后果怎樣你也清楚。等處理完了我希望你考慮一下去香港姑媽那里待一段時間。”
“再說吧。”
她感覺自己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張懷又是打電話向媽媽告狀又是醉酒找上門到底怎樣才肯善罷甘休。當(dāng)初李子燁一句不合適就能把所有的感情通通剝離得一干二凈，為什么輪到自己身上卻是那么難，那么難。
不遠(yuǎn)處幾個人影晃晃悠悠地朝著自己走來，張懷滿身酒氣地被一男一女?dāng)v扶著，童賀心力交瘁“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張懷猝不及防地?fù)渫ㄒ宦暪蛟谒媲?，沒有任何預(yù)兆，不帶任何造作，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雙膝下跪，一邊嗚咽一邊抱著童賀的大腿“我不想分手，求求你了……”
“你起來”童賀已經(jīng)完全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回應(yīng)，想去拉他起來，卻被張懷身后的女孩揪住胳膊“不要臉的婊子，什么貨色。你當(dāng)我哥們兒是玩偶呀，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童賀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眼淚撲簌而下，原本不認(rèn)識的同性之間都會存在或明或暗的較勁更何況眼下特殊情況那個女孩視童賀為宿敵，借著月光她可以看清一張即便是素面朝天卻還是眉清目秀的臉，就連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男孩都對這張臉有所心動。
“我和你的事情可以自行解決，你為什么要牽扯到外人還演這種苦情戲”吳偉預(yù)測的全都一一應(yīng)驗(yàn)了。
“你先起來，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弄成不可收拾的地步”童賀對依舊跪著的張懷厭惡到極致。
“你也知道不可收拾”女孩再一次蠻橫地?cái)囘M(jìn)來“別以為長得不錯就可以隨心所欲，我警告你，張懷……”
“我也告訴你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童賀忍無可忍順嘴駁斥回去。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臉上，所有人都呆滯了幾秒鐘，張懷憤憤地瞪了那女孩一眼。
這記耳光倒是激發(fā)了童賀體內(nèi)最頑固的一面，對著在場的人堅(jiān)定不移地說道“死也要分手，你這個小人?！?p> 張懷看到她眼底深處的狂怒，也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視為糞土，她的決裂和狠心是不可能再挽回的。
“行，你有種。”
他緩緩起身對著站在后面的那個男孩低語一句“你看著辦吧”說完言不盡意地對童賀陰險地一笑和那個女孩先離開。
童賀還沒緩過神去理解張懷的用意，整個人被那個男孩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捂住嘴巴，一把拎起，拽到幾步之遠(yuǎn)的樓道雜物房。那人臉色蒼白透著一股寒氣，沒有多余的表情，一雙邪惡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fā)出刀刃般的利光，童賀被他用什么東西堵住了嘴巴，整個人被壓在底下。她噙著淚求助地望著他，希望對方能網(wǎng)開一面。
那人似乎是在猶豫，既不舍得失去輕易到手的美色，又不忍對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下手。童賀從喉嚨口“嗚嗚……”地叫著，對方迅速解開了她上衣紐扣，童賀看到了死亡，腦海中無數(shù)遍呼喊“李子燁，快來救救我……”她扭動著身軀兩只手拼命揮動，不讓其靠近，可是自己孱弱的力氣怎么可能抵得過一個男人，她就是那人俘獲的獵物，沒有逃脫的可能性，童賀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她突然雙手合十在他面前不停擺動做出求饒的姿勢，那人止住了動作，遲疑著站起身繼而奔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童賀把嘴里的布塊扯掉，跌跌撞撞跑到公用電話亭，她很想打給李子燁，但是沒有勇氣面對他，他一定會恥笑自己的狼狽，或者還會奚落幾句就如同當(dāng)初在車棚自己諷刺他一樣，她這個樣子誰見了都會驚訝的，童賀沒法面對任何一個人。她花了些時間整理好衣服和儀容，幸虧一些被撕扯的淤青都在身體隱蔽的地方，媽媽是不太會發(fā)現(xiàn)的?；丶?，唯有家才是最好的避風(fēng)港。
陳雪瑤幾次想出門看看情況，可轉(zhuǎn)念覺得自己出面也許會把事情越搞越僵，附近都是住宅樓也不會發(fā)生太惡劣的事情。一直到女兒跨進(jìn)家門，陳雪瑤的心才算落定“談得怎樣了”
“沒事了，我說清楚他也就想通了。”她已經(jīng)做好媽媽盤問的心理準(zhǔn)備。
“真的”
“當(dāng)然，又不是真談戀愛。”童賀故意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吸取教訓(xùn)，以后別給那種人機(jī)會”
“媽媽，我在這里干了快三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領(lǐng)班了。我不想立刻辭職，聽說下個月人民廣場要開新店我想申請去那里，說不定還能升一級。畢竟在工作上我付出了很多。至于姑媽那兒，我暫時要考慮一下，那里是香港，我不舍得離開你們?nèi)ツ敲催h(yuǎn)的地方。”
陳雪瑤被女兒那句“不舍得”小小感動了一把，她當(dāng)然也不愿意讓她獨(dú)自去異鄉(xiāng)“好吧，這件事反正也不急，我還是那句話你好自為之?！?p> 這是一個多可怕的噩夢，多不可饒恕的錯誤，挨打，猥褻，以及綿里藏刀的陰謀，童賀在黑暗中猛扇自己一巴掌，為什么不聽勸，為什么為了一個男人沉淪自己，為什么明知是火海還要往下跳……今晚遭受的一切都是罪有應(yīng)得，原本只是想忘記傷痛，忘記李子燁，最終得到的效應(yīng)卻是萬劫不復(fù)的罪孽。若時間的指針能撥回到一開始之前，她寧愿用一切代價來調(diào)換。她想不出還能有什么辦法來逃離張懷的騷擾，也許只有坐以待斃，等到他自動放棄。
倘若還有最后一絲希望那就是吳哥了，除了他童賀確信身邊沒有一個人會去蹚這攤渾水。
過了一夜脖頸處的淤青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紫，童賀翻箱倒柜找了件領(lǐng)子偏高的襯衫，特地躲過父母的眼皮底下比平時早些時候出門上班。她打了個呼機(jī)給吳偉，直接留言說有急事找，十點(diǎn)在餐廳樓下的車棚等他。
吳偉收到留言就火急火燎地趕去餐廳，童賀徘徊了近一個多小時，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緊繃的心隨之松弛
“怎么了”
“吳哥”眼淚不爭氣地往下落，童賀扯開領(lǐng)子對吳偉露出昨晚的“證據(jù)”。
“這……誰打的……”吳偉震驚得結(jié)結(jié)巴巴，誰下得了這樣的毒手把一個女孩打成這樣“是不是張懷那小子？”
童賀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一遍昨晚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吳哥，你愿不愿意幫我。”吳偉當(dāng)然拒絕不了童賀的求助。
“我當(dāng)然會幫你，但是……”從童賀講述的來看，張懷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混混，江湖朋友肯定也有幾個。和這種人交涉只能以惡制惡，然而吳偉是一個本分老實(shí)的外鄉(xiāng)人，哪兒認(rèn)識這種人，讓他去和張懷談判結(jié)果不用猜都知道結(jié)局。在他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只有一個人才有能力擺平這件事。
“怎么了”童賀以為吳哥是在婉轉(zhuǎn)推脫，愕然問道。
“要不要去找李子燁幫忙”吳偉斗膽提議。
“不要，千萬不要，我是咎由自取，他知道后肯定會興災(zāi)樂禍的?！蓖R以為吳偉是在拒絕自己而找他取代，瞬間萬念俱灰，她早料到會是這樣，禍?zhǔn)亲约喝堑模瑒e人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算了，吳哥，不為難你，我自己想辦法吧。大不了就這么一直耗下去，耗到他對我失去耐心為止?！?p> 吳偉猜出她是誤會自己在找理由推諉“小賀，你出了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觀呢。這樣吧，容我好好想想怎么和他談，這幾天萬一他再來找你，你先委屈應(yīng)付一下。”
童賀漠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仔細(xì)想想?yún)歉缦騺戆卜质丶阂驳拇_斗不過張懷這種詭計(jì)多端的小人。
晚上吳偉把這件事告訴了阿娟，她當(dāng)機(jī)立斷地分析“我覺得應(yīng)該和子燁說。那么大的事他不會不管的，再說童賀落到這般田地他要負(fù)大部分責(zé)任?！?p> “她死活不讓我告訴子燁，我怕說了之后小賀會認(rèn)為我是想當(dāng)甩手掌柜，將來連朋友都做不成?！?p> “可能當(dāng)時她會怨你，但我相信事后如果李子燁真的替她解除了這個障礙她會慢慢釋然的，對童賀來說眼下沒有什么比擺脫那人更為重要的。你出面能說服那人嗎，最后還不是自取其辱，李子燁就有這能耐，他三教九流認(rèn)識的多，足以對付那種小嘍啰。”吳偉和女友的觀點(diǎn)不謀而合，他是個缺乏主心骨的人，自從有了阿娟在背后支撐，凡事都變得簡單明了。
一大早李子燁從阿英的住處回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吳偉神色嚴(yán)峻地在弄堂口來回踱步“你怎么來了”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來家里找自己的。
“小賀出事了”
“她怎么了
吳偉言簡意賅地把事情說完，正如他和阿娟預(yù)估的一樣，李子燁很干脆地回到“這事我來管，你先別告訴她是我出面的，我找到解決辦法會直接去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