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天文學數(shù)據(jù)中心。
一個清俊矜貴的男人,面對面前的巨大液晶顯示屏,上面滾動著最新的各項研究數(shù)據(jù)。
面前的這一切,代表了中國最新的成果。
他每日每夜與這些數(shù)據(jù)打交道,無數(shù)次的實驗,無數(shù)個地方的實地考察,每一次,他都親力親為。
總是想,或許將來的某一天就能在世界某個角落與她重逢,可是,第七年了,再過一個月,太陽直射點都要再次回歸了,他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她怎么還不回來再見她一面?
從她下落不明,他失心無二。七年的時間他穿越七大洲四大洋去找尋,可是,沒有,都沒有。
“老師,很晚了,您該休息了?!贝┲状蠊拥膹埑疥枌χ媲斑@個天文學界最年輕的博士勸道。
張辰陽今年研三,也是是中國最厲害的天文學專業(yè)的學生,算是沈毅行的同門。如今因為通過測試得以進入研究中心。
張辰陽其實很佩服面前的這個年輕老師,雖然年輕,但是思維邏輯很嚴謹,他所經(jīng)手的數(shù)據(jù)可以保證百分之百的準確率。
面對無數(shù)次的報導(dǎo)與各類采訪,聲名與利益俱來,可是還能保持一顆淡泊的心,安安靜靜的做著研究。
可是啊,這位,哪里都好,就是太過冷靜太過淡泊,好像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的情緒波動。
太冷了,像個無欲無求的機器。
一個人在實驗室能夠待好久好久,有時候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一關(guān)就是小半個月。
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三歲左右,曾經(jīng)還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可是,卻活得那么不像一個年輕人。
除了每一次的實地調(diào)研都親力親為的到達某個地方,他再沒有見過他的老師還對什么事情執(zhí)著過。
不管大大小小的研究,這幾年來,他幾乎跑遍了全世界。
“下個月的考察安排在哪個地方?”沈毅行扶了扶眼鏡。
“是西安?!?p> 一陣很長的沉默,沉默到張辰陽以為他的老師已經(jīng)沒有在聽。
可是,就在他以為那個背對著他的清俊男人不會回答時,他聽見了他略帶克制的聲音。
“安排一下,這次,我親自去?!?p> 張辰陽是沈毅行的助手兼助理,他的生活基本由他安排。
“好的,老師。”其實張辰陽心里卻在納悶,哪一次不是沈教授親自去的呢?
沈毅行還兼任京大天文學系的教授。
沈毅行失眠了。
夢里,無限循環(huán)的聲音是她在手機的另一端說的那一個字,她說:“好?!?p> 她沒有明說,可是,他知道她在回應(yīng)他提出的分手。
再后來,他回到江川,想再聯(lián)系她,光纜的另一頭,只有無盡的忙音。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是他才自以為是的安排,讓他失去了她。
找不到,尋不回,不知道他的報復(fù)還有多久。
這么多年,他一次也再沒去過那個地方。
那里,藏著無盡的遺憾。
深夜,沈毅行的電話鈴聲不停的振動,本來就沒有睡熟的沈毅行拿過電話到落地窗邊接通。
是應(yīng)該在非洲的林照。
“行哥,國內(nèi)的天空藍嗎?”電話那一頭的林照爽朗的聲音穿越印度洋來到深夜的中國首都。
“嗯?!鄙蛞阈械穆曇暨€是很平靜。
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習慣了,更多的是林照在說他在聽。
本來也睡不著,夢里有她,又怎么可能睡得著?
如今接到林照的電話也就沒有被打擾的憤怒。
“一切還順利?”沈毅行想隨便聊點什么也好,好過一個人想她。
“還好,順利的話明天就會到達納米比亞,離世界盡頭最近的地方啊?!?p> “世界盡頭?”沈毅行輕笑,一個堂堂的維和軍官,竟然分不清地理。
“你的意思是開普敦?”非洲最南端南非的開普敦不就是另一個世界的盡頭嗎?就像南美洲的烏斯懷亞。
兩個地方都與國內(nèi)日夜顛倒,好像兩個世界。
“行哥,幫我看著點雅雅,執(zhí)行完這次任務(wù)我也快回來了?!绷终盏恼Z氣難得嚴肅
“嗯?!鄙蛞阈姓Z氣平淡。
“行哥,你還在找她嗎?”
“嗯?!边@次,是克制。
林照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好了,當年的事情,評斷不了誰的對誰的錯,只是,好像一切都已經(jīng)改變,只有他行哥,好像還一直在等一個下落不明的人。
不同于中國的寒冷深夜,此時的非洲正值盛夏的正午。
太陽炙烤著非洲大陸,南非的開普敦,一個獨立私人別墅的二樓,一個年輕的中國女人正打開一封來自中國的郵件。
發(fā)件人是她兒時的發(fā)小,郵件的內(nèi)容也很簡單。
一個婚宴的邀請函,還有一句力透紙背的話。
“這次再不回來就絕交!”
凌向晚看著那個感嘆號恍惚了許久。
兒時的發(fā)小死黨都要結(jié)婚了嗎?離開中國已經(jīng)那么久。
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起身。
空氣中透著潮濕的悶熱,在這個地方六年,她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
上到內(nèi)堂,凌向晚對著案桌上的遺像點了三炷香。
“外公外婆,媽媽,我?guī)銈兓氐浇ò伞!?p> 是的,葉明清在她們走過的第七個國家最后一個大洲安然的在這樣一個類似的午后與世長辭。
而她,一個人在這里生活了下來。
學會了飛行,六年的時間,她還拿到了A類飛行執(zhí)照,甚至拿到了獨自飛行一萬萬千里的證書。
“L,你真的要走了嗎?”南非飛行俱樂部的一個憨厚的黑人男孩操著一口熟練的英語問她。
他們這些人飛行在這片土地救援與保障,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從一開始的不被看好的女飛行員,到現(xiàn)在的南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L,凌向晚已經(jīng)一步步付出許多。
但是,她喜歡這種生活,充滿不確定性,每一次的飛行都是挑戰(zhàn)。
她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比這里更接近野性,也更接近,生命的盡頭。
這個世界,很遼闊。
她不會不回來。
“是的?!绷柘蛲砘瘟嘶问种械亩潘勺泳苹卮鹄瓐D。
忽明忽暗的篝火晃在她的臉上,拉圖想這個明艷美麗又聰明酷氣的勇敢的東方女孩,一定會再次回來。
她看向天空時,眼里的渴望是藏不住的,她熱愛飛行。
哪怕有一萬次的恐懼,也還是向往這片天空。
“我們?yōu)槭裁达w行?”
“為了擁抱最美的星河?!?p>
季霽清
謝謝神秘佤投《南歸北嶼》推介票。明天上午十點半再見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