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春風(fēng)不度北門關(guān)
永安王雖然不是鎮(zhèn)守一方的王朝藩王，本不必親自戍守邊關(guān)，但他卻毅然決然拒絕了國主裴稷的挽留，前往邊境屯兵親自戍守邊關(guān)。
今日，永安王府大開儀門，五百驍騎親衛(wèi)列陣于前，護送永安王裴穆返回邊關(guān)。
永安王裴穆此時已然高坐馬上，當他舉起右手準備出發(fā)之際，身后傳來一陣馬蹄聲。
眾親衛(wèi)紛紛于馬上抱拳恭敬整齊道了聲“世子殿下”。
裴嗣對身邊那位長相憨厚卻戰(zhàn)力超群的中年將領(lǐng)輕聲笑道：“齊叔叔，你先帶人到北城門外等著吧，我還有些話要跟父王聊聊。”
那位被世子殿下稱為“齊叔叔”的中年將領(lǐng)名喚齊雄，跟隨裴穆征戰(zhàn)多年。但奈何其長相卻名不副實！這位矮小男子聽到殿下的這個稱呼也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世子殿下從小就經(jīng)常跑到邊境去圍著他們幾個大老粗瞎轉(zhuǎn)悠，自然熟絡(luò)無比。
齊雄帶著五百王府親衛(wèi)先行策馬出城，而裴穆與裴嗣這對父子則緩緩行于街道之上。
街道兩側(cè)的行人由城衛(wèi)負責(zé)攔截，南陽王室自從統(tǒng)一南部疆土以來，從未有過任何妨礙民生之事，哪怕是國主出巡，也沒有清街的慣例。
今日，楚越剛剛好帶著白露出門，卻萬萬沒想到遇上了永安王出城，此時二人正被城衛(wèi)攔在街道邊，望著前方向自己緩緩走來的兩位大人物。
白露輕聲喃喃道：“早就聽聞世子殿下繼承了王爺?shù)挠⑽渲畾猓呐率菑U棄武藝多年，也還是這般英氣非凡！”
楚越?jīng)]有接話，只是瞇著眼看著高坐在馬背上世子殿下，有一個疑慮開始在她的心中萌芽。
似乎感受到前方投來的目光，裴嗣也向楚越看了過來，雖然只是輕輕一瞥立即轉(zhuǎn)移了視線，但依舊被裴穆察覺了。
裴穆輕聲笑道：“雖然當日前往上官家賀壽的人都是老油條，知道嘴里得把住門，當天的事情并沒有傳開來。但父王可都聽說了?！?p> 裴嗣抬頭望天嘀咕道：“無越這個嘴巴沒把門的，回去得揍他一頓才行。”
裴穆耳力甚佳，卻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落兒子的臉面，于是輕呼一口氣，緩緩道：“前日，我入宮向主上稟告，我們都覺得各方蓄力已久，雖承平多年未有大戰(zhàn)，但北邊與西邊不會甘于現(xiàn)狀，本來，我打算遲些日子再返回邊境的，但既然他們有了動作，那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p> 裴嗣雙手枕著后腦勺，身子隨著座下駿馬的行進而起伏，他微微往后仰，曬著太陽懶洋洋道：“之前有人跟我說過要擇個時間前往東冥?！?p> “是上官楚華！”裴穆輕聲道。
裴嗣沒有說話。
二人緩緩前行，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臨近北城門，當二人看到城外停留著的身披錚錚鎧甲五百親衛(wèi)的時候，永安王裴穆終于開口把嫡長子趕回城。
裴嗣在城內(nèi)停馬，望著那一騎策馬繼續(xù)前行，他沖著那個背影大喊一聲道：“替我跟大姐與二弟問聲好！”
那個背影抬臂向他招了招手，沒有回頭，最終，只見這位親王在五百親衛(wèi)陣前勒馬，默然帶著五百親衛(wèi)向北邊疾馳而去。
西越王室都城甘寧城。
柴氏國主柴敬正坐在后花園亭子中飲酒賞舞，身邊兩名身形婀娜的侍婢正給他捶肩，還有一名長相極為妖嬈的侍婢給他剝著水果皮，喂著給他吃。
柴敬不算是個昏君，但他卻慣于縱情美色，飲酒作樂。
領(lǐng)班太監(jiān)領(lǐng)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來到此地，只見她微微皺眉，坐在柴敬身邊的那幾名侍婢都直冒冷汗。
在西越國民眼中，這個女子甚至比國主還要有威勢，而這種威勢甚至能存在于她的表面，她的一顰一笑之中。
她，便是西越國嘉慶長公主，當今柴氏國主柴敬的親姐姐，柴靜慈。
“都下去吧！”只聽她冷冷說道，眾人便立即低著頭快步離開亭子。
柴敬對這位長姐向來極為敬重，有時候甚至對她言聽計從，因為這個長公主的謀略確實極為出眾。
柴靜慈緩緩坐在弟弟的對面，一把從他的手里奪走了那只琉璃酒杯，面無表情道“容兒已經(jīng)成功潛入南陽國都重川城，最近還是先不要主動聯(lián)絡(luò)他，以免失了先手。另外，剛剛得到消息，永安王已于今日出發(fā)返回邊境?！?p> 柴敬咬牙沉聲道：“這個王爺，就不能好好在京城過太平日子？”
長公主也沒有反駁他這句廢話的抱怨，只是繼續(xù)說道：“南陽國當初定鼎南方，選擇了臨近我朝邊境地帶的重川城作為國都而不是偏南方的云貴之地，本就是難以捉摸的決定，只是如今也不好說是昏招，畢竟重川城的地形本身便是易守難攻；再者按照長遠來看，萬一真與我國開戰(zhàn)，也可以避免長途作戰(zhàn)此等極為消耗兵力的行軍，而我國卻恰恰相反。”
柴敬沉聲感嘆道：“各有利弊啊，但萬一我西越當真能夠攻破劍閣一帶，便可兵臨重川城下，一勞永逸??！”
于南陽而言，青川、劍閣一帶被破，則國破！
西北部兩國邊境，南陽邊境軍隊駐扎于青川、劍閣一帶，遙望北方兩國。
位于劍閣腹地的將軍府邸議事廳內(nèi)，多名將領(lǐng)正圍桌而坐，身前鋪放著一張邊境地域圖，圖中囊括南陽北部邊境、西越國疆土以及北胡疆域，其中用紅色的墨筆著重標出了兩國的兵力分布區(qū)域。
由于大將軍永安王尚未返回，故而主位空缺，永安王次子裴嘯暫代其父主持軍政。
此時，裴嘯沉聲道：“各位，據(jù)悉，西越太子已經(jīng)偷偷潛入重川城，此乃西越柴氏主動挑釁之舉，想必不用多久，兩國邊境便會重起硝煙，哪怕他們不主動而選擇一直避戰(zhàn)，我們也不能忍！”
話畢，一位同樣年輕的將領(lǐng)開口緩緩笑道：“反正我國邊軍已經(jīng)幾年沒有上過戰(zhàn)場了，整天跟他們大眼瞪小眼，在營地里打秋風(fēng)，都閑得慌?！?p> 說完，在座眾人都大笑起來，這位將領(lǐng)雖然年輕，但已官至安國將軍之銜，更為重要的是，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乃是大將軍永安王的女婿，永明長郡主裴影的丈夫，郡馬陸鳴川。
裴嘯瞇眼看著這位姐夫，打趣道：“我說姐夫，你跟我姐都成親幾年了，怎么還這么不正經(jīng)！”
陸鳴川卻早已斂了笑意，肅然道了一句：西北風(fēng)沙蕭索寒，春風(fēng)不度北門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