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潼剛回府,就看見府邸門口一大群人站在那里翹首以盼,等著迎接她,許瑾亦居然也在,這時候兩人的關(guān)系至少沒那么差。
許瑾亦從小和許韻潼不親近,反而和姨母所生的許玥柔親近一些,因為許韻潼總是一副乖乖女的樣子,所以他更喜歡活潑可愛異母所生的許玥柔。
許玥柔的母親不像許韻潼的生母大夫人那樣名門出身,與父親許慎遠門當戶對,而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許玥柔也是私生女一個,為了這件事,母親毅然回娘家呆了一個月,父親只得帶著厚禮登門賠禮道歉,把母親求回來,畢竟一個大院子,后院之事繁多,除了母親實在沒人能管了,老夫人也很不喜歡許玥柔母女。
這次的賠禮道歉,還是老夫人催的,許慎遠也自知理虧才舍臉把母親求回來,從此許玥柔母女的地位就被府里的人不恥,他們可都是向著大夫人的,母女倆在府里受了不少白眼和欺辱,大夫人完全當看不見,許韻潼也不喜歡這母女倆。
但許瑾亦天生就是個吃里扒外,先親異母妹妹不親同母嫡妹,再幫別人害自己妹妹,簡直就是量身為坑許韻潼設(shè)計的。
但許韻潼有法子讓他服帖。
兩個月,許韻潼乖乖跟著嬤嬤學(xué)習(xí)規(guī)矩,畢恭畢敬不擺架子,以至于風(fēng)評不錯,大夫人時不時傳喚她訓(xùn)話,用嚴格標準要求她,做好了也就是一句“不錯”,是典型的望女成鳳型嚴母,不過許韻潼真的跟著她學(xué)了不少東西,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醫(yī)術(shù)、女紅方面,由此可見大夫人這個正妻可不是白干的。
許瑾亦時不時會回來,許韻潼會找他切磋,許瑾亦會驚訝她一個乖乖女居然會武功,許韻潼讓他幫忙保密,不然母親會生氣。
其實大夫人早就知道許韻潼喜武,而且還有那么一層原因在里頭,她沒事兒就說兩句,但通常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拗不過許韻潼。
許瑾亦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并對她的印象有了改觀。
許玥柔還是對她避之不及,兩人可以說是水火不容,許玥柔還常常在許瑾亦面前說她壞話,許瑾亦不傻,自然不會全信,但就是不愿意承認自己對許韻潼有天生的偏見。
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這天,大夫人叫許韻潼過去做最后一次訓(xùn)話。
許韻潼芊芊行禮:“母親?!?p> 大夫人點了點頭,對許韻潼說:“母親這兩個月教你的,都記住了嗎?!?p> “記住了,該爭就要爭,該退就要退,要搶得先機,抓住皇上的心,又要及時規(guī)避他人的陷害?!痹S韻潼低著頭一字一句的答。
大夫人神色緩和些,語氣也溫了下來,“娘就怕你光記住不會做,你對皇上是特殊的存在,你要利用好這一點,我查過這屆秀女的資料,有個蘇熙冉你要極其小心,七品典儀的女兒能脫穎而出,絕非善類?!?p> 許韻潼恭敬點頭:“女兒記下了?!?p> 不愧是大夫人,影響許家兩代姐妹的人物,一眼就看出蘇熙冉不是善茬。畢竟是當了正房的人,鑒婊還是很有一套的。
大夫人又讓人拿了來大大小小幾箱子?xùn)|西,里面都是金銀珠寶,各種名貴寶貝,以及一沓厚厚的以一百兩為單位的銀票,面上第一次露出屬于母親的慈愛,娓娓說道:“這是為娘的嫁妝和多年積蓄,如今你也嫁人了,這些該給你用了,你一定不可以辜負為娘的期望,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娘商量?!?p> 許韻潼點點頭,眼中漸漸被淚光所填,帶著些許哭腔磕了個頭:“潼兒謹遵母親教誨,一定不讓母親失望?!?p> 這樣的手筆,這樣的心思,倘若許韻潼之前聽進去一點,也不會成為炮灰,自以為和皇帝青梅竹馬就必勝無疑,結(jié)果死得卻是比誰都快。
大夫人點了點頭,不舍和期望同時出現(xiàn)在被歲月的風(fēng)刮過,盡管妝容得體,但容顏不再的臉上。
三十六七,于古代女子已經(jīng)是高齡了。
路上碰見許玥柔,在哪里假惺惺地端著笑臉:“姐姐得了恩寵,可別忘了在皇上面前替妹妹我美言幾句?!?p> “妹妹還是自求多福吧,姐姐我自己都未必能得圣上寵愛?!痹S韻潼冷冷拒絕,不想和心機婊說一句話。
后面?zhèn)鱽碓S玥柔跳腳咒罵的聲音。
許韻潼又見到來送行的許瑾亦,便把自己研究出來的方子遞給他,溫柔道:“哥哥,習(xí)武之人暗傷積累,弄不好會出人命的,這個方子我已經(jīng)找了多個名醫(yī),親證有效,你拿著吧,這么多年了,我也沒為你做什么,現(xiàn)在我得走了,再不為你著想一次,也許這輩子就見不到你了?!?p> 被許韻潼聲情并茂地一說,許瑾亦遲緩地接下那方子,心中一時愧疚和不舍交加,他這個哥哥不也是什么都沒做,現(xiàn)在反倒要妹妹來主動示好,真不是個大男人。
回頭取了五千兩銀票給許韻潼,語氣中透露著他強忍的悲傷,“大哥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幫你的,這些你就拿著用吧,在宮里面也別虧待自己,缺什么就寫信到家,我和母親都會給你送過去?!?p> “那大哥也要注意身體,好好侍候母親?!?p> “嗯?!?p> 看著許韻潼橘紅色的芊芊背影遠去,許瑾亦第一次覺得他這個大哥當?shù)貌缓细瘛?p> 過了許瑾亦這一關(guān),許韻潼又被許慎遠叫住,許慎遠對許韻潼還不錯,該給的都給了,許韻潼雖然對這個父親自作主張娶小妾的事情很膈應(yīng),但怎么也是自己親生父親。
許慎遠醞釀良久,遲遲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遞給許韻潼一塊潔白通透的玉佩,對她說:“這是許家的傳家寶——流光玉佩,有祛毒養(yǎng)顏的功效,你拿著吧,在宮里照顧好自己?!?p> 許韻潼給了許慎遠一個擁抱,讓他也注意身體,還給他推薦了自己安排好的廚子。
“那青娘慣會做藥膳,能給父親調(diào)理身體,父親勞心于朝事,也要好好愛惜身子,女兒在宮里會為父親祈福?!?p> “唉,傻孩子,你自己過好,父親也不求別的了。”許慎遠抹了一把老淚就送許韻潼上馬車,許瑾亦和大夫人在后面目送她離去。
嫁女兒的場面永遠比沒熟的杏還酸苦,許韻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心里卻也難免觸動。
不過這點酸澀很快被她消化了,真正的戰(zhàn)場才剛剛到來。
籌謀已久的爭寵路線了然于心,許韻潼嘴角的笑容明媚、勢在必得。
后宮是個大戲臺,而她許韻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