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院內(nèi)灑掃之事
秋風(fēng)無情吹落一地樹葉,各院灑掃的女使婆子天還未亮便要起身打掃。偏偏今日風(fēng)大,這樹葉隨著秋風(fēng)到處飄落,在這青磚之上輕輕的打著轉(zhuǎn)兒。
自從棋心搬到下房之后便一直協(xié)管著院內(nèi)的灑掃,管著院內(nèi)灑掃的林嬤嬤早就瞧出來這棋心姑娘是個有本事的,早晚還是要回到大姑娘身邊的,哪里敢讓她真的去做那些灑掃的活計。
往日里大姑娘身邊貼身伺候的兩位姑娘哪里是輕易便得見的,便是有交集也頂多能搭上幾句話。棋心姑娘這般心高氣傲的人,一向都是不好相與的,誰成想這幾日卻讓林嬤嬤大為改觀。
“林嬤嬤,我現(xiàn)在就是個二等女使,灑掃院落還是漿洗衣服,該如何便如何,我原本就是受罰來的,怎么還有臉特殊對待呢?”林嬤嬤還記得當(dāng)日棋心一到了下房便來了自己這兒,見著平時拍馬都追不上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輕聲慢語,一副任由處置的模樣,別的不說,林嬤嬤心里別提多暢快了。
昨兒個夜里負(fù)責(zé)晨時灑掃的如春突發(fā)急病,腸胃絞痛到幾乎下不了床,如春又疼又怕,不敢耽誤第二天的差事。偏偏她因著性格怯懦一向并不合群,這樣的時候連想找個人頂替她都不知道找誰開這個口。如春目光艱難的掃過下房中同住的幾個女使,并沒有人搭理她,心一寸一寸冷了個徹底。
如春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每一次如冬她們有事兒或是身體不適來找她幫忙的場景……可如今,自己就算已經(jīng)疼得冷汗直冒也沒有一個主動來問她的。
如春整整疼了一夜,知曉自己身體不適怕是灑掃起來也慢,整整比平日里早了半個時辰便掙扎著起身準(zhǔn)備堅持去灑掃,剛剛出了下房的屋門便感到一陣四肢無力,如春急忙扶住墻,勉強支撐著這才得以站穩(wěn)。
“如春?你這是怎么了?”
如春聞聲艱難的轉(zhuǎn)身看去,就看到棋心跟著自己從屋里走了出來,邊說話還邊打著哈欠。
“沒事,我,我去灑掃,棋心姐姐好早?!比绱撼脸恋?fù)u了搖尚且脹痛的頭,棋心不負(fù)責(zé)灑掃為何這么早?
棋心親熱的上前扶住如春的雙臂,眼中滿是擔(dān)憂,“如春,你看看你這臉色煞白的,可是哪里不舒服?”
如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層冰涼的薄汗已經(jīng)細(xì)密的沁透出來。
“你趕緊回去歇歇吧,我替你去掃好了!”
“這,這怎么行?”如春沒想到平日里高傲甚至不肯到下房玩兒的棋心姑娘,私下里竟是這般熱心腸的模樣,可見下房那幾個嘴碎的也并不一定都知道實情。
“沒什么不行的,你這樣萬一沖撞了大姑娘也不好,就我去吧!日后說不好也有要你幫襯的地方不是?”棋心輕輕將如春往屋里推了推,便整理了一下衣衫徑直去了院中清掃了。
如春眼眶中飽含著熱淚,心下很是感動,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棋心的背影,不由覺得與棋心親近了許多。
卻沒注意轉(zhuǎn)身的棋心,眼中的關(guān)切化為絲絲得逞的笑意,早便候著你了!
棋心早就想找機會出去一趟了,觀察了幾天才發(fā)現(xiàn)這個如春在女使之中極不起眼,每日里輕聲慢語不與她人多說什么,這才決定好,就是她了!
棋心悄悄走到院門口,看著院外空無一人,半個時辰應(yīng)當(dāng)夠了。
棋心貓著身子一路從樹蔭花圃里頭走過,時不時便看向黑漆漆的四周,十分的警惕。
很快便走到一處偏院,從后側(cè)門有規(guī)律的輕輕拍了幾下門,吱呀一聲側(cè)門便輕輕打開了,棋心習(xí)慣性的瞧了瞧四周,這才放心的進(jìn)了院子。
守門的嬤嬤聽見這特殊的拍門聲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姨娘果然沒說錯,果真有人上門來了。
守門嬤嬤領(lǐng)著棋心直到了寢屋門外。
“姨娘,您讓候的人到了?!?p> “知道了,直接進(jìn)屋吧!”極盡溫柔的聲音,正是聶姨娘!
棋心進(jìn)屋后趕緊關(guān)上了門,朝著紗帳緊閉的床榻便跪倒在地,“聶姨娘,救我,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嗯?這倒有趣了,不過是被降個二等女使便如此沉不住氣了?可不像你啊……”一只纖纖玉手分開這紗簾,聶云舒輕身下了榻,只隨意搭了件外衫便朝著棋心的方向走去。
“這次被罰全是因著二姑娘,那分明是個裝瘋賣傻的丫頭,聶姨娘,我們興許都看錯她了……”棋心一提起二姑娘就不自主的咬牙切齒起來,之前游城郊那個眼神自己就應(yīng)該警惕的,卻當(dāng)是看錯了,想來從那時二姑娘那邊便提防自己了。
聶云舒看著棋心一副沉不住氣的模樣,心中便不由冷笑,魏蔓枝便是再會裝瘋賣傻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丫頭片子,倒是棋心這樣自作聰明的人,不好好利用一番真是白糟蹋了。
聶云舒伸手將棋心拉起來,將她好好安置了坐在繡凳之上,“想來你一大清早便來,時間應(yīng)是比較緊張的,那便長話短說吧,你想如何?”
棋心緊緊抿著嘴,“聶姨娘,當(dāng)初您提起大姑娘的親事,中秋燈會我斗膽做了一件事……”
棋心深吸了一口氣,簡單的說了自己是如何將大姑娘與二姑娘的累絲香囊偷偷拿了,還將大姑娘的香囊以二姑娘的名義送給了顧二公子。
聶云舒聽著聽著竟噗呲一下笑出了聲,“你倒是會挑,顧知府家的嫡子,不過這顧二公子應(yīng)該是看上二姑娘了吧!”
“二姑娘不過是個小丫頭,她婚配何人我并不關(guān)心,我只關(guān)心大姑娘,只要大姑娘能嫁個好人家就行?!?p> 聶云舒冷笑了聲,“你以二姑娘的名義送出香囊,香囊是送出去了,只怕你家大姑娘一點好處也見不著?!?p> “日后香囊這件事你就當(dāng)不知曉的,這顧家來年便要遷入京城,多年不得相見,怕是你主意打錯了。”這顧家走了也好,聶云舒和棋心這個蠢貨來回交涉可不是為了替她魏若柳找親事的,只要在顧家走之前好好利用這香囊,兩姐妹就是不撕破臉也難再如今日一般相親相愛了。
“那我怎么辦?”棋心一聽自己費盡周章把自家姑娘的香囊送到這顧二公子手里竟無半分助益,反而自己被二姑娘弄得降了等還讓大姑娘失望……
“棋心,你若只是想重獲大姑娘的信任回到她身邊,那你就從現(xiàn)在開始讓大姑娘看到你任勞任怨真心悔過的變化,”聶云舒一翦秋水般的雙目看著棋心,其中滿是溫柔的笑意,“若你還順道想對付魏蔓枝,那你可得聽我的……”
棋心看著聶云舒溫柔無害的臉龐,任是如何看也是個柔情似水的美嬌娘,可棋心卻不知為何生出一陣涼意,一時竟不知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xù)和她合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