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送窮神
就這樣,心驚膽戰(zhàn)了一晚上的朱祁鎮(zhèn)中午睡著了。早上一起來,就頂著個黑眼圈。
晚上在廚房磨刀,這任誰聽見了都有些害怕。朱祁鎮(zhèn)由此多了個心眼,第二天都大白天了,遲遲沒有走出房門。
直到晌午,才有人來敲客房的門。
“周公子,起來吃飯了。”
這是朱祁鎮(zhèn)捏造的一個姓,畢竟這明朝的皇姓是朱,誰聽到這個姓都會忍不住聯(lián)想到皇室。本著低調(diào)小心的選擇,朱祁鎮(zhèn)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周祁鎮(zhèn)。
“好了,好了,我來了?!?p> 門外每隔一會就有人來催促他下樓吃飯。畢竟朱祁鎮(zhèn)繳納了伙食的,朱祁鎮(zhèn)最開始沒在意,直到他發(fā)現(xiàn)金絲袋輕了點。老板娘才告訴他,她從朱祁鎮(zhèn)錢袋子里扣除了伙食費,以及住宿費,還有其他雜項費用。
朱祁鎮(zhèn)雖然有點不滿,但想到對方是把自己從外面抬了回來,沒直接摸了錢就跑了,還算是有點良心。
朱祁鎮(zhèn)慢慢打開房門,露出一條縫,看見門外站著的是店里的伙計。
他手上沒有拿菜刀匕首什么的,而是端著一小罐雞肉,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周公子若是不方便的話,我們給你做好了端上來?!?p> “行吧,那就多謝了?!?p> 看著伙計緩緩走下樓梯,朱祁鎮(zhèn)也覺得自己多疑了。這個旅舍雖然看起來不像正經(jīng)旅舍,但是如果是黑店的話,把自己抬回來當天晚上就應該宰了,而不是等到現(xiàn)在。
不過,昨晚朱祁鎮(zhèn)除了聽到磨刀聲,還隱隱約約聽到有厚重的菜刀砍大骨頭的那種聲音。但是哪個時候做菜不行,非要半夜擾民。
朱祁鎮(zhèn)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他把手上端著的,還冒著熱氣的一罐子雞肉湯放到床頭。
說是雞肉,實際上里面清湯寡水的,根本看不見有肉,只有幾根掛著雞皮的骨頭,還有少的可憐的一丁點肉絲。上面除了飄浮這一層油葷之外,下面看起來全是清水。
好家伙,三兩銀子就買了這個玩意。
朱祁鎮(zhèn)吮吸了一口雞骨頭,食之無味,完全是水煮雞肉,除了稍微有一點那么的鹽味。
剛放下你筷子,他聽到樓下旅舍的大門被推開了,伴隨著的是外面街道嘈雜的聲音傳入,鬧哄哄的一片。
“唉喲,李捕頭,今天什么風把你吹來了?”站在柜臺收銀的伙計連忙上前招呼,干凈利落地倒了一碗茶水。
“你們怎么還在旅舍里呆著?今天是送窮神的日子,你們不想脫貧了嗎?”李捕頭手招呼道,示意他們趕緊出來。
老板娘,那個女人從廚房里走出來,擦了擦手,“我今天差點忘了?;镉媯?,今天打烊,你們收拾收拾趕緊出來,關(guān)上門。”
朱祁鎮(zhèn)在樓上聽完他們的談話,也趕緊下樓,“還有我,我也去?!?p> 李捕頭看著從二樓急匆匆下來的陌生男子,疑惑地看向老板娘,“這位是?”
老板娘解釋道:“這是前幾天迷路的公子,到這里借宿?!?p> 李捕頭話沒聽完,就踏出門檻,小聲嘟囔,“幾年都沒有見過這里來生意了?!?p> 朱祁鎮(zhèn)跟著旅舍里的伙計來到街道上,直接街道上早已人滿為患了,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頗有點像前世小鎮(zhèn)里趕集的景象。
不僅如此,在人群前面,還有兩派人敲鑼打鼓,每走一步,就哐當敲打一下,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伙計,這是在干嘛?迎婚還是?”朱祁鎮(zhèn)拍了拍身旁的伙計,問到。
“嗨呀,你是外鄉(xiāng)人,不懂。這是我們牛喉縣一年一度的送窮神儀式?!被镉嬇呐氖?,興高采烈的樣子,努力拼命地想往前面擠。
朱祁鎮(zhèn)身不由己,也被擁擠的人流不斷地推向同一個方向。
人群到了一個祀堂外停了下來,而那里早已被人們圍得水泄不通。更讓朱祁鎮(zhèn)驚奇的是,在祀堂的牌匾上,掛著一個人,被麻繩牢牢地捆住,動彈不得。
被綁著的是一個年輕人,穿著破爛的衣服,身上打滿了好幾個布丁。即便如此,年輕人卻長得白凈,但此時卻窘迫不堪。
在他下面,人群圍住的正中央,擺著一張棕色的長方形木桌,上面的盤子上擺著幾個水果,以及一個古舊的香爐,上面插著三根正燃著的香。
木桌前,則是一個神神叨叨的道士念叨著聽不懂的咒語,手里的桃木劍在手腕中上下翻飛。
啪。
道士抓起一把石灰,撒向被綁在半空中的少年。后者似乎眼睛被被石灰扔中了,痛的大叫。
這還沒完,道士絲毫不顧及少年,反而抓起另一只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向少年的身上,后者疼的大呼,身上瞬間多出一條紅紅的鞭子印。
“他犯了什么罪嗎?”朱祁鎮(zhèn)皺起眉頭,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獙Υ@個少年。
“好!打得好!”伙計拍手稱好,半晌才轉(zhuǎn)過頭說道,“他是我們縣的窮神,正是因為有窮神,我們縣在這么窮!”
其他人也紛紛拍手叫好,似乎是與這個少年有殺父之仇。
“你是不是窮神?”道士打了兩鞭子,問道。
“我不是!我不是窮神!”少年咬牙切齒地反駁道。
朱祁鎮(zhèn)在一旁看著,卻覺得愚昧至極,冷哼一聲,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卻不見,旁邊一個黃角丫樹下坐著一個老頭,胡子花白,左手拿著一張番子,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
他看到朱祁鎮(zhèn)轉(zhuǎn)身離開,問道:“一年一度的送窮神儀式,公子為什么不把握機遇,抓住這次翻身脫離窮困的機會,反而離開呢?”
朱祁鎮(zhèn)停下腳步,頓了頓:“脫窮?我不需要,在我看來,這簡直是愚昧至極?!睘榱藨C自己這句話,朱祁鎮(zhèn)掏出一枚碎銀,扔進老頭懷里。
老頭似乎是個瞎子,眼睛翻白,用手捏了捏碎銀,揣進兜里。
“老朽雖然眼瞎,但卻感受到這位公子不凡的氣息。其他人都在一旁熱切地想要抓住這次機會的時候,公子卻毫不在意,真可謂拿得起,放得下?!崩项^神神叨叨的。
朱祁鎮(zhèn)說道:“我說了,我不缺錢。也對這些無聊的的事情沒有興趣。這些人簡直是愚昧,自己不求上進,卻把責任怪在別人身上,還捏造了什么窮神,幼稚!這世上根本沒什么狗屁神仙。”
“站??!隨意談論神仙可是大不敬,難道你不怕上天的責罰嗎?”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
“抱歉啊,我不吃這一套。你那些江湖伎倆,也騙不了我。”朱祁鎮(zhèn)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開。
老頭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掐指算了算,隨后一臉震驚。
“此人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