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說什么也不跟她來這鬼地方!”男人罵罵咧咧走進(jìn)洗手間。
“吱扭~”
擰開略微生銹的水龍頭,太困了,洗把臉應(yīng)該能好些。
“今夜無論如何都不能睡過去,撐過今晚,明天一早拿了錢,立馬就走!”
燈,忽地閃動了一下。
一陣陰風(fēng)自后腦吹過。
“誰!”
回頭,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應(yīng)該只是個巧合,是我太緊張了。
”
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奮力吐出,像是要將胸口所有的恐懼壓抑全部吹走。
扭過頭,看著鏡子里那個滿眼血絲,神情憔悴的自己,卻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是什么地方不對勁?
算了,先洗臉吧,快點兒洗完快點兒離開。
男人低下頭,剛拘起一捧水潑在臉上,耳畔突然響起一道幽幽的聲音:“王巖。”
“誰!誰在叫我!誰在裝神弄鬼!出來!”
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水漬,猛地回頭。
一覽無余的洗手間里空蕩蕩的,仍舊沒有人。
水珠滴答著順著鬢角鼻尖滑落,砸在地面上。
王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背后鏡子里的那個他,并沒有跟著他一起轉(zhuǎn)身,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默默盯著他的后背。
又是幻覺嗎?
還是說,那個裝神弄鬼的家伙躲在門外?
王巖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拉開一條門縫,門外的臥室很亮,仍舊沒人。
明明是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地面上,卻莫名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掃視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同尋常的情況,門縫里的紙片也沒有掉到地上,確實沒有旁人進(jìn)入。
或許是因為昨夜死了人,心理作用導(dǎo)致的幻聽吧。
王巖強(qiáng)自壓下心中的不安,自我安慰了一句:“這兩天神經(jīng)太緊張了,只要明天錢一到手,就立刻離開,回家以后一定得好好休息休息。”
轉(zhuǎn)身回到洗手池邊,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剛才滿手滿臉的水漬,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
怎么這么粘稠,感覺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取下毛巾,映入眼簾的是刺目的紅。
紅?
血!是血!
王巖大叫一聲,伸手要將毛巾扔出去,可那毛巾卻像是粘在手上一樣,怎么甩都甩不掉。
就在這時,鏡子里那個他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嘴角緩緩勾起,一雙陰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王巖。
臉色被憋地青紫,青筋暴露,卻帶著瘆人而瘋狂的笑。
王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狠狠按在洗手池里。
兩道青紫的手掌印清晰地出現(xiàn)在他的脖子上,脖頸隨著鏡子里那個人的動作一點一點扭曲,似乎馬上就要折斷了!
他拼命掙扎,強(qiáng)烈的窒息令他雙目凸出充血,整張臉憋成了茄紫色,他從未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這么近!
兩只手在脖子附近撲騰,想要將死死掐著自己脖子的東西掰開,卻什么東西都抓不到。
喉嚨中不停地發(fā)出“嗬嗬嗬嗬”的聲音,他想要求救,可那聲音太低了,他拼盡全力也發(fā)不出更大的聲音。
脖子越來越歪,越來越歪,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折斷了!
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了鏡子里那個瘋狂的怪物!
是它在搞鬼!
王巖奮力摸索到右手邊臺子上的金屬肥皂盒,猛地向后一揮。
“咔!”
鏡子應(yīng)聲碎裂,碎片灑了一地。
掐著脖子的巨大力量一下子消失了,王巖手腳并用爬出去五六米遠(yuǎn),腿軟腳軟一屁股坐倒在地。
破碎的鏡子中,那道影子一閃而過,那雙滿含怨念的眼睛深深刻在了王巖的腦海中。
喉結(jié)滾動,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濕了。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手腳冰涼,兩條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樣,使不上力氣。
不能再待下去了,什么錢不錢的,有命掙沒命花有什么用!
逃!現(xiàn)在就逃!
王巖喘著粗氣,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房間里的行李?承諾的巨額報酬?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別墅大門被粗暴地拉開,雨滴砸落帶起的土腥味撲面而來。
漆黑的夜仿佛是一只張開大嘴的妖異怪獸,正等著他一步步踏入口中。
他跑入雨中的庭院,回頭去看,雨夜的別墅燈火通明,隱約有影子在其中晃動。
一,二,三……十六,十七……
別墅中明明只有七個人,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道影子?
冰冷的雨滴落在臉上砸的生疼,雨水順著眉毛流入眼眶,可他卻渾然不覺。
怪物!別墅里全都是怪物!
他猛地轉(zhuǎn)身,想要穿過大門跑出莊園,可就在他回身的一剎那,胸口突然一疼,低頭去看,那里已然多出了一個足有碗口大小的窟窿,穿透了他的整個胸腔!
視線穿過窟窿,身后,陰影中,有什么東西正在向后縮。
鮮血噴涌而出!
抬頭去看那大門,還有幾步,明明就差那么幾步,他就能逃出去了……
“砰!”
尸體重重地倒在地上,帶起滿地泥沙。
緊閉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了一道縫隙,一只眼睛透過窗戶,平靜地看著院落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