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毒
他們對我忽然微笑起來。
而其中最看不起我的那個叔伯,開始笑瞇瞇的與我噓寒問暖起來。
我卻覺得非常的冷,我看過那些人殺那些年老的馬。他們總是先用白色的紗布蒙住馬的眼睛,再慢慢的撫摸馬頭,讓它不覺得危險,再突然的給它一刀。
所以我心中的危機(jī)感驟然升級了。我知道這些人是要動手了。他們的微笑也只是蒙住馬眼的紗布。只是為了殺人的時候,少些麻煩而已。
我得行動了……
陳然從夢里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jīng)大亮了。
身上的傷正在用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fù)。
那個被稱為李嬸的女人此時推門進(jìn)來,帶著她身后的陽光,照在門前的地上。昨天的雨已經(jīng)停了。
李嬸手里端著一個裝食物的老紅色托盤,看到陳然坐著眼露驚喜,“你醒了?你能起來了?你好點了嗎?”
陳然對這種普通人與人的說話方式,有些不適應(yīng)。
他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這個人姓李,就是她救了我嗎?
他發(fā)愣的當(dāng)口,李嬸,“娃子,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聽得見嗎?!”
陳然不能被人當(dāng)智障的,就點了下頭,“感覺好多了。大嬸是您救了我嗎?”
那老太太笑了,“我在充河邊洗衣服,你順著水飄過來的。你身上好多傷啊。多躺著,你身體弱?!?p> 充河?
陳然輕聲說,“大恩不言謝,日后定當(dāng)重報。”他是認(rèn)真的。
那老太太卻笑,“我一個孤寡老婆子,離天遠(yuǎn)離地近,圖你什么報不報的。快躺下吧。你這傷可重了。”
陳然有點尷尬,慢慢躺下去。那種傷口的裂口畢竟還沒有完全合好,斷骨也并沒有完全長好。所以他多少有點齜牙咳嗽。
李嬸接著給他換藥,她有點感嘆,“你這傷口愈合了不少啊。好得快多了?!?p> 陳然聽她這樣說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解釋。
李嬸一手拿著裝藥的陶罐,“我之前還一直擔(dān)心你被邪氣侵染了呢?!?p> 這個人說到的邪氣,在陳然在宮內(nèi)也聽說過一些。
他自幼被人監(jiān)視,也沒人跟他說話,所以大多時候在讀書,慎言少語,也因此從書中知道不少事情。
充河?
以他記憶之中。最后跳入的是大夏國的陰河。這也是他逃亡計劃的目標(biāo)結(jié)局。
在這里,這河被稱為充河嗎?
以他所掌握的知識,倒不知道陰河下游的那個國家對這條河的稱呼是叫作“充河”的。猜測,他當(dāng)時昏過去了,應(yīng)該是隨著河水往下游飄了極遠(yuǎn)。這個地方的稱呼不同,必然已經(jīng)不是大夏王朝的境內(nèi)了。
這讓他略微松了一口氣。
陳然身上所敷的藥到第二天需要再換。李嬸再次為他換藥時,陳然又打開了那青銅鑰匙的內(nèi)世界。
這次可能看到東西更雜亂,可能是因為正在換藥,那浮現(xiàn)在內(nèi)世界的空中的東西變多了。
從上到下,有木頭夾板、白布條、還那青灰色藥膏。
“木頭夾板,品階:無品。注,斷骨后用以固定的木板,雜木?!?p> “包扎用白布,品階:無品。注:普通白色粗布,暫時用來包扎止血。”
這些東西看起來雖然特別,但顯然沒什么強(qiáng)化的意義。
畢竟雜木夾板就算變成紫檀木夾板,也就是個夾板。
他仍然選擇強(qiáng)化那青灰色的藥膏。
內(nèi)空間的白色能量珠子少了一個的同時,那苦味的藥膏瞬間泛起清香味。
……
第六天上午。
空間內(nèi)的白色珠子還有十枚。
在使用強(qiáng)化后的青色藥膏三次之后,陳然身上的傷包括手臂斷骨處的傷已痊愈。
這是驚天動地的速度,這可是傷到骨頭的傷勢。居然跟手上割個口子差不多的恢復(fù)時間。
陳然此時已能從房間慢慢走出房外,外面的時節(jié)看天氣應(yīng)該是秋天,有點涼,但陽光很好。跟他逃出來前的大夏國尚在夏末的炎熱有些差別。眼前所能看到的到處是枯葉飄飛,土院墻上還爬著不少枯藤。
以自幼被監(jiān)視的他來說,此時身邊沒有跟著一個低著頭,表情生硬如死人一樣的仆人,沒有不知何時就藏在暗中冷冷如蛇般的盯著他看的某些暗中監(jiān)視者。人就突然有種擺脫了重負(fù)的輕松感。
他也在琢磨自己的未來。這幾天他也在言語中不露聲色的向李嬸打聽周圍的縣市的情況。
這確實不是大夏王朝的地界了,似乎是離大夏極遠(yuǎn)的一個叫作大乾的國家。天知道他飄了多遠(yuǎn)。
這村子周圍最大的城市是充城。充城的鐵手門是這城的主要掌權(quán)者。
只是這個身體,似乎極弱。此時一陣秋風(fēng)吹來,涼風(fēng)陣陣。他不由著咳嗽起來,立即轉(zhuǎn)身回到房間里,關(guān)上木門。
肩膀和胳膊上的傷是好了。但是這個身體卻太虛了。他自幼習(xí)文,宮中不許他修練武道。只能終日在房內(nèi)讀書,說是要修養(yǎng)身心。
這使得他身材雖然高大,但體質(zhì)卻虛弱。以前在宮中他無法自由,此時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就必須開始作點事了。
李嬸年紀(jì)雖大,但每天都在給人幫工洗衣服,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
她看到陳然坐在房間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個雇主家送給她的紅色不知名果子遞給陳然,“餓了吧?身體好些了嗎,我馬上去作飯,等著啊?!?p> 這人說話的態(tài)度,有幾分向他逝去的母親。
陳然這時叫住了她,“阿娘。我的傷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您看看有沒有什么活計能讓我干。”這個稱呼是李嬸的要求,陳然也覺得合適就這樣稱呼了。
李嬸遲疑了一下,然后說,“找活干還早。娃兒,墨大夫說你除了外傷,身體還中了毒。還是那種,嗯,很少見的毒?!?p> “毒?”陳然皺眉。生在那種環(huán)境中,他是早就在防備這些的。對于外來的食物他一直十分小心謹(jǐn)慎,母親也給了他銀針用來試毒。
還是被暗算了嗎?誰作的?怎么作的?何時作的?他在這種短暫的震驚之后。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母親去世之前的一兩年也是極度的虛弱。宮中一直說是郁郁成疾。陳然那時年幼并未多想。但此時想來,她的死難道是中毒……?
李嬸的話打斷了他的想法,“墨大夫說你中的毒很是罕見,很特別,比你的外傷還要難治。中者身體衰弱,不能干重活也不能習(xí)武,很難根治。”
陳然忽然想起,那個追殺他的某個女人的輕蔑眼神和話,“向你這樣的廢人,就算逃掉了又能作什么?”
這女人是母親從娘家?guī)н^來的婢女,算母親極少有的親信。陳然身上最重的傷也是這個人造成的。
最早的時候他只以為,這個人說這樣的話是在嘲笑自己無能,手無縛雞之力。
但現(xiàn)在想來,她顯然是知道陳然身上中了這種毒。否則為什么說,他是廢了?年方十六的少年,談何逃掉了也是廢人?
李嬸,“之前沒給你煎解毒藥,是因為大夫說他想出來的解毒藥跟你的外敷藥有沖突。你外傷好得差不多了。我現(xiàn)在馬上就去給你煎藥啊。大夫說,這個要慢慢治,不能急。”
陳然皺眉點了點頭。
晚飯后,那被煎在藥鍋里的,冒著劇烈苦氣的黑褐色參雜著各種樹葉子的藥水被老娘端了上來。
李嬸出去之后。陳然關(guān)上門。他回到桌前,一手捏著脖子上那枚青銅鑰匙,進(jìn)出了一次內(nèi)世界。
當(dāng)眼睛再看到那碗藥時,內(nèi)世界里立即出現(xiàn)了這碗藥的圖像,后面有字跡“清肝濾血藥,品階:不入品。注:常見的治療臟器中毒的藥劑?!?p> 陳然看著那行字,這時意念放到那碗藥湯上,立即上面就彈出了一個對話框,“是否強(qiáng)化?”后面畫著消耗一枚白色能量珠的圖示。
選擇確定。
有一枚白色能量珠消失,同時那碗藥湯立即白光一閃,然后很快的,再次顯示出來的說明字跡成了:“六陽大敗毒散,品階:藍(lán)色。注,效果稱奇之解毒藥,兼有修善強(qiáng)壯內(nèi)腑的秘藥?!?p> 陳然的意識回到現(xiàn)實之中。那放在簡陋木桌上的粗瓷碗內(nèi)的黑褐色湯藥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純黑,苦味的氣味中夾雜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如血腥的奇怪香氣味。
這種東西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美味的,陳然捏著鼻子一抑脖把這碗藥喝了下去。
把粗瓷大碗放到桌上后,沒幾分鐘。他就覺得體內(nèi)升起了一團(tuán)溫暖。
這種溫暖在他的身體里慢慢的升起,暖流如同春雨一樣浸潤到身體的五藏六腑四肢百駭,使得陳然漸漸的有種如同潮濕的衣物被陽光照射了的溫暖感。
他有點想睡覺,就提前上了床。
這一天的晚上。躺在床上的陳然能感覺到全身如同沐浴在陽光中一樣的暖意。很長時間以來,就算是在睡夢中也會感覺到的呼吸難受的那種感覺正漸漸的從身體里退出去。
這是他最近這些日子極少有的沒有作惡夢的睡眠,安寧,而且沒有任何因為身體不適而從夢里醒來的難受情況。
……
“咦?”
第二天傍晚,那坐在陳然床頭上給他診脈的大夫,正一臉驚異。
這個穿著黑色儒衫,挎著藥箱,一臉很有學(xué)問長胡衫的五十多歲男子,就是李嬸口中的墨大夫,他臉色古怪的說,“你身上這毒,竟然去得如此之快?”
“嘶~!”他接著,回頭翻自己藥箱中的一本書籍,然后反復(fù)的看那冊子上的內(nèi)容,似乎如獲至寶,“車前子、牛傍草……治療此奇毒,竟有如此奇效?!”
口中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