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嗎?神父?!?p> 斯嘉麗坐上開動的馬車,心里滿是疑惑。
路德回來的第二天正是禮拜日,她一早便像往常一樣去到了鎮(zhèn)上的教堂,但她剛邁進門便被教堂的神父匆匆忙忙地帶上了一輛木棚馬車。
老神父沒有搭話,而是挑開車棚的窗簾向外打量。直到駛出鬧市進入無人的鄉(xiāng)間小路后,他才放下簾子,臉色凝重地看著斯嘉麗,回答道:“是你上個禮拜說的,公主衛(wèi)隊長路德的事?!?p> “哦?!彼辜嘻惪吹缴窀溉绱藝?yán)肅,也不免有些緊張,小心地問說:“那件事...怎么了?”
“有一些蹊蹺,”神父右手捋了捋胡子,接著說道:“其實每年教堂收到的這種奇聞怪談不少,我會挑一些還算有跡可循的上報坎特伯雷主教座堂,只不過那邊也很少回復(fù)?!?p> 神父停頓了一下,然后看著斯嘉麗說:“但你說的那件事,我上報之后的第二天就來了回信,說會有梵蒂岡總教廷的人以巡禮的名義前來調(diào)查,并且讓我不要做什么動作,以免打草驚蛇。所以我才沒有派人找你,而是等到現(xiàn)在。”
“梵蒂岡...總教庭...”斯嘉麗重復(fù)著這些陌生的名詞,喃喃道:“那...神父,他們派來的人什么時候到?”
“回信上說,最快明天就會到?!?p> “怎么這么快?”斯嘉麗有些驚訝,“梵蒂岡離這里不是很遠么?”
“你說的沒錯,英格蘭與梵蒂岡書信往來至少要兩個星期,但回信上就是這么寫的...”神父頓了頓,說:“而且梵蒂岡派來的人,實在讓我有些意外。”
“是什么大人物么?”斯嘉麗問道。
神父看著斯嘉麗點了點頭,說道:
“來的人,是總教廷的樞機主教——
“亞伯拉罕·范海辛”
神父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這個十分罕見的名姓。
“樞機......主教......”斯嘉麗有些恍惚。
“還不是一般的樞機主教?!鄙窀干袂閺?fù)雜地說:“范海辛主教總管圣部事務(wù),隱隱是樞機團的領(lǐng)袖,我當(dāng)年在總教廷進修時也只是遠遠地見過一次。如今更有傳言說,他在梵蒂岡的權(quán)力比圣座本人還要大?!?p> “這樣的大人物,那我...我萬一是看錯了或者聽錯了,可怎么辦?”斯嘉麗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驚訝,而是開始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
“即便如此,也沒什么大問題”相比于斯嘉麗,老神父此時顯得十分冷靜,“因為那個公主的衛(wèi)隊長恐怕是真地有些問題?!?p> “您是說路德...他真的是怪物么?”
“怪物?呵呵呵?!崩仙窀嘎冻隽艘粋€意味深長的笑容,“是不是怪物,都在他主教大人的一張嘴?!?p> 聽著這些對教廷不敬的言語,斯嘉麗覺得從前前程端莊的神父有些陌生。
但她也沒來得及多想,因為那天夜里的那些畫面、聲音又開始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于是斯嘉麗又執(zhí)著地追問道:“那...神父您覺得路德到底是不是怪物?”
看著面露懼意的斯嘉麗,神父說道:“我進入教堂幾十年來雖然聽過很多詭異的傳聞,但并沒有親眼見過這些事,不過...”
神父皺了皺眉,說:“不過你說的這個路德的事,確實很像那些古老教典上記述的一種人形怪物,這也是我當(dāng)初決定把這件事上報的原因?!?p> “那種怪物是...是吸血鬼么?”斯嘉麗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個名詞。
“吸血鬼...是民間傳說中的名字,教典上稱他們血族,而這些怪物遠古時則自稱為圣族。”神父努力搜索著記憶里關(guān)于血族的信息,“在傳說中的上古時期,天使一族和血族曾是死對頭,雙方一直在進行著無休止的戰(zhàn)爭,直到大天使沙利葉獻祭自我斬殺了血族的女王。從那之后,落敗的血族便隱蔽在世間,躲避著光明。”
神父講完傳說中的血族歷史,搖了搖頭說道:“這些記載著神奇事跡的教典極少在世間流傳,我也只是年輕的時候在梵蒂岡進修時見過,記不太清了?!?p> 斯嘉麗在一旁愣愣地聽著,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她本以為熟悉的世界。
神父見斯嘉麗的模樣,笑了笑說:“不過即便是教典上寫的,也未必是真的。況且如今又是不知幾千年過去,天使已不存世,還有沒有血族也不可知。”
“但如果路德真是血族,那神父我該怎么辦?”斯嘉麗聽到神父的解釋后并沒有釋懷,反而更加擔(dān)憂了。
“這倒不用擔(dān)心,無論路德是不是血族,教廷都不會錯過這個送上門的理由,”神父面帶嘲諷的說道:“而你作為指認路德的證人,會在接下來的風(fēng)暴里受到梵蒂岡的保護。”
斯嘉麗有些聽不懂神父的話,問道:“神父,您說的是什么理由?還有風(fēng)暴是什么意思?!?p> 神父神情復(fù)雜地說:“英格蘭王國的風(fēng)暴,不過這些事情你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偠灾?,接下來你只需要配合教廷的行動就能平安無事。”
斯嘉麗聽罷點了點頭,神父也沒再搭話而是眉頭緊鎖地思考著什么。車棚里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只剩下馬車行進時“吱呀吱呀”的異響,讓人心煩。
沒過多久,馬車漸漸慢了下來,斯嘉麗這才想到一個問題。
“神父,我們這是去哪?”
“沃斯科村,是公主副隊長威廉的家?!鄙窀附忉屨f,“威廉跟隨路德多年,如果路德真有異動,那他應(yīng)該也會有所察覺。我們最好多了解一些,才好配合范海辛主教?!?p> 此時馬車已經(jīng)停穩(wěn),斯嘉麗便和神父一起下了車,然后跟著引路的男仆,走到了威廉家的門口。
三人走近卻發(fā)現(xiàn)威廉家院子的鐵門虛掩著,但本著禮貌的原則,仆人還是走上前準(zhǔn)備扣門。
“不必了,免得惹人注意?!鄙窀钢浦沽怂拔覀儍蓚€到屋門再問候,你先回馬車上等著吧,小心有什么異動。”
仆人答了聲是,便轉(zhuǎn)頭走了。神父和斯嘉麗便穿過花園,來到了屋子的門前。
“咚,咚,咚”鐵栓敲打木門,發(fā)出一陣悶響,腳步聲也隨之而來。
吱呀一聲,一個穿著樸素的婦人拉開了門。斯嘉麗認出來是威廉的妻子,安娜。
安娜看見穿著教服的神父后,并沒有驚訝,只是規(guī)矩地對二人行了一禮,然后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斯嘉麗和神父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想就進到了客廳。
這時,從一旁的臥室里走出了一個身著白色主教服的身影。
“看來神父與我想到一起了。”
斯嘉麗先看到了這位主教大人,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他的身形十分修長,一頭銀發(fā)梳成了長辮,面容卻沒有多少歲月的痕跡。
“共奉主命,共沐主恩,阿門?!币慌缘纳窀刚J出來了這位他曾經(jīng)遠遠見過一次的主教大人,恭敬地舉起右手按在胸前十字架上,念出共職的禮詞。
“共奉主命,共沐主恩。”范海辛也按著十字架回禮。
斯嘉麗此時才反應(yīng)古來,剛要半跪下來行信徒的大禮,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了起來。
“我此行前來只是以派遣身份調(diào)查英格蘭教區(qū),各位只需盡力配合就好?!狈逗P廖⑿χ粗耍拔覀円彩莿倓偛诺?,先進屋看看威廉隊長吧,他大病初愈,還有些虛弱?!?p> “遵命,主教大人?!彼辜嘻惐环銎鸷螅睦镉行@訝。這位范海辛主教,跟她見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太一樣,沒有擺出什么威嚴(yán)和架子,反而十分親切,如沐春風(fēng)。
二人跟著范海辛來到威廉的臥房,發(fā)現(xiàn)屋里還站著一名身著教服的年輕神官,想來是隨主教一同來的。而威廉則半躺半靠地倚在床頭,他看見斯嘉麗時明顯有些驚訝。
安娜則趁著幾人見面行禮的時候給范海辛主教和神父搬了椅子過來,然后自己站在床邊。
范海辛進屋坐下后,便對著威廉說:“威廉隊長,我們這次來是想要了解一些你的長官路德的事情?!?p> “咳,咳?!蓖人粤藘陕?,聲音沙啞地說,“威廉一定盡力配合主教大人和神父大人?!?p> 范海辛點了點頭,看著威廉問了第一個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威廉隊長,路德這個人平時喜歡吃什么?”
威廉也是很自然的回答:“路德隊長比較喜歡吃羊肉,我們衛(wèi)隊的人都知道?!?p> “哦.....”范海辛不置可否,但雙眼一時不離地看著威廉,然后又接著問道:“那他是左手拿刀還是右手拿刀呢?”。
“路德隊長是左手拿刀的。”威廉沒有遲疑地答道。
范海辛聽到答案后沉默了一會,似乎是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yīng)。正當(dāng)眾人以為這個問題應(yīng)該結(jié)束時,他卻又一次開口:“路德不和你們其他人一起用餐,威廉隊長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的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驚訝,不知道主教大人是如何得知這種城堡里的內(nèi)情的。威廉的表情也顯得十分詫異,但還是恭敬地回答說:“這個...不知道主教大人是什么意思,我們衛(wèi)隊的人不論品階從來都是一起吃飯的。”
斯嘉麗也覺得這位主教有些奇怪,但還沒來得及思考其中的用意,問題就到了她自己的頭上。
“斯嘉麗,你親眼看見過路德吃飯么?”
“主教大人,我...我確實沒有親眼見過”斯嘉麗說完又補充道:“女仆和衛(wèi)隊雖然共用一間餐廳,但確是交錯著時間,并不會在一起吃飯?!?p> 范海辛聽完終又是一陣沉默,所有人也都察覺了一絲異樣,不知道主教大人為什么如此在意這件小事,空氣逐漸有些凝結(jié)。
終于,范海辛又開口了:“據(jù)斯嘉麗說,路德的相貌這十幾年都沒有變化,威廉大人覺得呢?”
“路德隊長的相貌...”威廉說道一半,停了下來做出思考的樣子,然后說道:“我的確沒有怎么注意,不過路德隊長受封時還不到二十歲,如今年齡比我還要小一些,所以相貌確實比較年輕?!?p> 沒等范海辛接話,神父突然對著威廉問了一句:
“那路德隊長有沒有結(jié)婚生子呢?”
威廉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據(jù)我所知,應(yīng)該還沒有。”
一旁的斯嘉麗也搖了搖頭。
“哦?這是怎么回事?”范海辛也把目光投向威廉。
神父則在一旁得意地捋了捋胡子。
威廉也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后答道:“路德隊長雖然尚未娶妻,但我聽說國王曾秘密為其指定了一門婚約,但對方的父親是暗自反對國王的領(lǐng)主,遲遲不肯履約。這樣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才耽誤了很長的時間?!?p> 范海辛面無表情地聽過后,轉(zhuǎn)頭又問神父:“神父還有什么想問的么?”
神父又捋了捋胡子,說道:“我想請問威廉大人,這個大領(lǐng)主是哪一位呢?”
“咳,咳,”威廉似又忍不住地咳嗽了兩聲,然后慢慢答道:“十分抱歉,神父。這個傳聞我也只是聽他人說過幾句,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個領(lǐng)主?!?p> 神父又要追問,范海辛卻然后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揮了揮手打斷了他,說:“呵呵,不必再問了,神父。也感謝二位配合教廷的調(diào)查?!比缓蟊阏酒鹕韥?,帶著隨同的神官出了屋子。
神父和斯嘉麗雖然有些摸不清主教大人的意圖,但也職能跟上范海辛,留下安娜和威廉在自家的屋里,面面相覷。
安娜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問道:“主教大人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
“看來還是露了些破綻,呵呵?!蓖畤@了一口氣,然后一反之前畢恭畢敬的語氣,“不過事到如今被他懷疑倒也無所謂了?!?p> “你是說你剛才對范海辛大人說謊了么?”安娜面露擔(dān)憂。
“是?!蓖又溃骸奥返玛犻L從來不和衛(wèi)隊的其他人在地下室一起用餐,我平時自然沒見到過;而且即便一同外出時,我也不記得他有吃過什么東西。”
安娜有些驚訝,“那...那你怎么不對主教大人說實話呢?”
威廉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說,這個主教應(yīng)該也只是聽到過一些傳聞,并不確定,所以才來問我。但如果我承認,就會落實了路德隊長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
然后他雙眼望向窗外,像是在回憶遙遠的過去:“我曾經(jīng)是國王親衛(wèi)隊的一員,現(xiàn)在這個職位也是國王任命的。當(dāng)年他曾親自囑咐過:如果路德隊長表現(xiàn)出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我要幫他遮蔽、隱瞞,除了下屬和城堡里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教廷內(nèi)的人知道?!?p> “而且我冥冥之中感覺,我這次大病痊愈、死里逃生,主要是因為路德?!蓖畯拇巴馐栈啬抗?,看著安娜說:“公主雖然醫(yī)術(shù)高明,之前給的草藥也有所緩解,但后來還是沒能奏效。昨天,應(yīng)該是他用了一些神奇手段,救了我的命,現(xiàn)在我才能躺在這和你說話?!?p> 安娜聽到這搖了搖頭,說:“我當(dāng)然不是說要害我們的救命恩人,只是...這樣教廷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吧?”
“哼,他們敢?!蓖穆曊{(diào)突然拔高了不少,說道:“這里是英格蘭,又不是教皇國,不是他梵蒂岡的人能隨意指手畫腳的地方。”
“嗯,最好是如此?!?p> 安娜看雖然還是有些擔(dān)憂,但看著丈夫自信的樣子,也不好反駁。
威廉見狀便握住了安娜的手,開玩笑道:“你看來的那個什么范海辛主教,偷偷摸摸地,就帶一個隨從還好意思叫主教呢。要不是他叫我一聲威廉大人,我還不招待他了?!?p> 安娜聽著威廉的胡言亂語,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
“好好好,我的威廉大人,說個謊都說不明白,那個什么領(lǐng)主女兒的故事,我聽著都像是我給兒子讀的童話里的,還拿出來騙人?!?p> “那下次讓你說。就拿出你平時哄騙兒子的花言巧語,騙個主教那肯定是不在話下?!?p> “你才騙兒子呢!”說完安娜便忍不住笑了。
威廉看著安娜也跟著笑了起來,但他忘了自己還有病在身,只能邊笑邊咳嗽,安娜看著也是又心疼又好笑。
笑過后,威廉卻又皺起了眉頭:“但現(xiàn)在看來,路德隊長肯定是已經(jīng)暴露了什么,而且跟女仆長斯嘉麗有些關(guān)系。”
“那我們該怎么辦?”安娜聽著也有些擔(dān)憂。
威廉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說:“這些教廷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只是懷疑,要不然不會來找我了解情況,我們倒也不必急于做什么,而且路德隊長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p> “但還是要盡早把這個事告訴他吧?!卑材葐柕?。
“當(dāng)然,而且也等不到我病好了?!蓖肓讼耄瑢Π材日f:“你去書房拿兩張信紙來,我寫兩封信,一封馬上送到拉德洛城堡,另一封送到王宮報告給國王陛下。”
安娜聽罷點了點頭,便出了屋門。
威廉則躺在床上,回憶著之前和主教神父等人的對話,思考有沒有暴露什么。
但他等了半天,卻不見安娜回來。
“安娜?”威廉喊了一聲,沒有回應(yīng),但他分明聽見了門外傳來的一些響動。
“安娜————邁克爾——”威廉覺得有些不對,連喊了幾聲妻子和孩子的名字。
正當(dāng)他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臥房的門被推開了,但進來的兩個人卻不是威廉想看到的妻兒。
“威廉大人還真是恪盡職守啊?!比ザ鴱?fù)返的范海辛又換上了一臉微笑,跟隨的神官則關(guān)上了房門。
但在門開合的時候,威廉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客廳地板上的血流。他強忍著不去想那些最壞的結(jié)果,沖著范海辛喊道:“安娜和邁克爾呢?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他們啊...”范海辛仍是面帶微笑地看著威廉,像是在欣賞一出自己滿意的劇作,“他們已經(jīng)回歸天主的懷抱了。”
“不......不......不會的?!?p> 范海辛的話讓威廉如墜地獄,他神情恍惚地重復(fù)著一些干癟的詞句。
“他們....不會的....”
范海辛還在一旁用著輕快而殘忍地語氣說道:“這些,可都是你威廉大人的功勞啊。”
“你個畜生?。?!”威廉如夢初醒,伸手抓起床頭的燭臺向著范海辛的身上刺去。
然而他卻突然感到一陣鉆心的劇痛,從大腿到胸腔再到腦海,好像身體里的血管全部絞在了一起,然后被一一截斷。
燭臺“當(dāng)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暗紅色的血則慢慢地從威廉的眼睛、鼻子、耳朵...面部的各個器官里滲了出來。
威廉的雙眼最后看到的,是范海辛胸口的十字架浮空而起,閃耀著金色的光芒,溫暖而明亮。
威廉倒下后,十字架的光芒也漸漸收斂,直到變成一個看似普通的鐵塊,重新回到主教的胸口前。
范海辛走近床邊,伸出手指沾了沾威廉身上流出的血,然后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主教大人,怎么樣?”一旁的神官冷靜地問道。
“是圣血,是圣血的味道,是他?!狈逗P辆碌拿嫒萆下冻隽艘唤z激動的神情,顯得十分怪異。
“看來那個英格蘭叛徒說的是實話?!鄙窆俑胶偷馈?p> “剛進到這個屋子時,我就感受到了圣血的氣息,只不過藏在他的身體里很難發(fā)現(xiàn),那些試探的問題倒是多余了?!狈逗P翛]有理會仆從的話,自言自語道,“路德,路德,路,德。呵呵呵,起這么個名字,他們兩個難道是怕我猜不出來么?”
神官等范海辛說完,又在一旁提醒說:“威廉就這樣死了,會不會引起英王的注意。”
“這個人知道了不少他不該知道的事?!狈逗P琳Z氣平淡,“只有死人才能永遠地守住秘密。”
“而且,按照那個叛徒所說,明日一早亨利八世就會宣布另立異教,”范海辛話到一半頓了頓,抬起頭看向窗外,聲音變得深沉,“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這點小事已經(jīng)無所謂了。”
話音未落,范海辛的雙眸之中升起了一團的烈火,在它的照耀之下,威廉身上滲出的血液詭異地燃燒了起來,冒著圣潔的金色火苗。主教目光所及,床被、桌椅、門窗、梁柱,房間里的一切都接連燃起??癖┑幕鹧嫠纳_突,屋外的花圃和馬廄也被牽連。眨眼之間,整個庭院就變成了一片金色的火海。
不遠處,幾個鄰近的村民一邊呼喊著,一邊拿著水桶急匆匆地向著威廉家跑來。
但他們來到院子的門外,看到眼前的駭人景象之后卻不敢靠近了,有些則已經(jīng)開始跪地祈禱。
主教和神官的身影則在一片火光中消失,只留下了一句禱詞,在天空中回蕩:
“一切皆可寬恕,包括懲罰本身。”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