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和高飛他們不知道追了多久，終于在一處小崖前截住了他。
等后面人趕到時，火把映照下，那一方黑色帕子下一雙熟悉的眼睛平靜的看著眼前追來的人。
“秦兄，你這是何必呢。”
陵游隨后趕到，一手執(zhí)劍，一手護(hù)著身后趕來的白蘇與眾人，沒有讓人貿(mào)然上前。
“是你？”
白蘇雖然知道有個定律，叫兇手是你身邊人，但沒想到這里居然也適用。
“不是他。”
莫哥不知道從哪里沖了出來。一臉坦然的走到了陵游和秦南星中間：“是我。都是我做的，是我逼著他做的。”
在莫哥身后，是不知道哪里趕來了許多村民，包括苦主和孩子都出現(xiàn)在了身側(cè)。
“這……”
其中一個村民走了出來，護(hù)在了莫哥身前：“大人，莫哥是個好人，秦公子也是好人，你不能抓他們！是那兩個人該死??！”
陵游淡淡的看了莫哥跟村民一眼，問著秦南星：“那天在你屋里聞到的，確實(shí)是你在燒戶籍簿是么？”
秦南星沒否認(rèn)，也沒確認(rèn)，但陵游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是他偷了戶籍簿子，那天在庫房聞到的香味與他身上的一樣。
莫哥兒回頭看著他，搖了搖頭：“你已經(jīng)做了太多了，其實(shí)沒必要的。我認(rèn)罪就是了?！?p> 可秦南星眼神堅定的開了口：“你沒錯?！?p> 周圍一個村民也道：“莫哥兒真的是好人！這兩個里長，曾經(jīng)是當(dāng)年邊塞人皮案里那些悍匪中的人，而小蝶是村子里長的最標(biāo)致的姑娘，那天小蝶單獨(dú)出門玩兒，被這兩個渾蛋看上了，垂涎小蝶已久的兩個人糟蹋了小蝶之后與之前在邊塞一樣故技重施，大卸八塊之后扔在路邊被野狗啃食了偽造的狼吃現(xiàn)場，兩個人對奸殺小蝶完全沒有一絲憐憫與愧疚，莫哥沒能忍住，直接用手頭的東西擊暈了兩個殺千刀的。正在這時，他們幾人路過，嚇了一跳，莫哥撲通給他們跪下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說了出來，幾人震驚于那兩個人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選擇了支持莫哥，他回去找了幾個人，幫著莫哥把那兩個殺千刀的在蓮塘扒了皮，做了燈，人皮吊在了村口，以儆效尤，而身體被扔在了野外讓他們自己死去。是我們幫著莫哥殺的人，要帶連我們一起帶走吧！
雖然村民都理解莫哥的懲惡揚(yáng)善，也支持莫哥為了小蝶報仇，但陵游作為一縣之長，沒辦法將律法凌駕于人情之上，
他執(zhí)劍抵住了莫哥身前，注視這那雙異常平靜的眼道：“可沒有正義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莫哥兒你該知道，在軍中饒了你，是因?yàn)槟阕鰧α耍沧鲥e了，軍中可以把一切抹去，你不該讓這么多人一起陪你犯錯。他們倆的罪行，該由律法來嚴(yán)懲，你們倆和村民，濫用私刑，罪其一，合眾隱瞞罪行，罪其二，私入庫房偷戶籍簿，試圖偷罪證，罪其三?！?p> 莫哥非常坦然的接受著胸口的這柄劍，粗狂的臉上帶著溫柔坦然的笑意：“是，我知道，與秦兄和他們都無關(guān)，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p> 可秦南星卻還是不想讓莫哥伏法，他給村民們使了個眼色，村民們突然亂了起來，莫哥一下被秦南星拉走，陵游上前幾步去拉，卻不料莫哥來之前就已經(jīng)抱了必死的心，一把掙開了秦南星的手沖下了懸崖，陵游正抓住他都衣袖，沒來得及松手，也被一起帶下了山崖。
“莫哥！”
“相公！”
“大人！”
“大人！”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沒有預(yù)料莫哥會跳崖，也沒有預(yù)料到陵游會跟著一起下去，原本想救莫哥的村民一下都慌了，白蘇腿都軟了，整個人花了十足的力氣才站穩(wěn)，她不敢相信陵游居然也掉下去了，想往前去懸崖邊看，被高飛一把拉?。骸胺蛉?！你不能過去！來人！同我下去搜索救人！”
“他……”白蘇蒙了，被高飛一把摟住之后還是訥訥的看著山崖想過去看看，一邊念一遍想掙脫高飛的束縛：“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這不就是定律么！跳懸崖不會死的！你放開我！”
“夫人！冷靜！”
高飛一邊擔(dān)心懸崖那邊的陵游，一邊還要照顧白蘇，實(shí)在有些忙不過來，迫不得已一掌擊暈了她，將她交給了邊上的一位農(nóng)婦照看。
高飛下手輕，白蘇清醒的比較快，衙役們已經(jīng)在混亂中按住了秦南星，他也沒料到莫哥兒抱著必死的心來的。如今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他明明可以不死的！
脖子上的疼痛和陵游的墜崖讓白蘇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掙扎著從農(nóng)婦懷里爬起來走向了秦南星，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問了他一句：“有什么是不能說的！你非要做這些！本來他們倆都不用如此的！”
秦南星一臉的哀傷與憤懣，將一切不公平的對待都化作了嘶吼：“如果當(dāng)初有這番正義，何至于我與他被開除軍籍？！那些悍匪是人么！他們是畜生！殺幾個畜生！為什么要讓我們?nèi)ヘ?fù)責(zé)！”
白蘇上去給了他一巴掌：“都tm廢話！正義是有法律賦予的！沒有法律背景的正義處決與畜生何異？！濫用私刑，本就是罪過，再罪惡的人，沒有法律審判之前都是無法判別的，你還強(qiáng)詞奪理！軍中的軍律都讀進(jìn)狗腦子里去了？！若是早與我們言說，何至于落到如今地步！是你害死了莫哥！”
“我沒有！”
白蘇又給了他一巴掌：“你混蛋！醒醒好么？”
兩人還沒說什么，高飛的聲音從崖底傳來：“大人！”
白蘇也不管秦南星了，立刻沖到崖邊去看，崖下火把照亮了崖底，莫哥臨死前將自己做了肉墊護(hù)在了陵游身下，因?yàn)楸緛砭筒皇翘貏e高，所以陵游看起來沒什么大礙，只是莫哥腦袋著地，撞在石頭上，當(dāng)場殞命了。
“高飛！怎么樣了！”
“回夫人！大人只是摔暈了，目前看沒什么大礙，只是莫哥……”
白蘇聽見陵游沒什么大礙，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可看著莫哥好好一條性命折在了自己眼前，她的心底哇涼哇涼的，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悲劇，卻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人想自作聰明遮蓋一切，結(jié)果就是欲蓋彌彰，不免的落下淚來，一手垂著邊上的石塊：“這都是作的什么死！非要鬧這么一出！早點(diǎn)說哪里來這么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