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顏家。郁飛拿出小瓶麻醉劑,喝前搖一搖,將絮狀沉淀搖勻。針頭插進藥瓶軟木塞,抽了幾個刻度。看著米苓大腿,無從下手。
“腿好看嘛?又長又白,要不要摸摸?”米苓以為他在浮想聯(lián)翩。
“那什么...我扎了昂?!庇麸w拿著明晃晃的注射器。
“你快扎吧。碘伏都干了,別拿針頭欣賞了?!泵总哒f。
米苓牛仔褲從傷口處齊刷刷剪下,漏出雪白大腿,殘留的血液形成視覺沖擊,更顯得腿霜一般白。
郁飛可沒偷看大腿,只是不敢看針頭。
讓暈針的人給別人打針。他感覺全屋的光線都聚焦在針頭,讓人透不過氣。他完全下不去手。
“要不你自己打吧,我給你拔箭頭?”郁飛說。
“有讓人自己打的嗎。我又不是專業(yè)的,一激動抽進去幾個氣泡怎么辦?”米苓真的被他磨磨唧唧惹到了。
郁飛深吸一口氣,一把扎進去,沒有聲響,針頭幾乎全部沒入。局部麻醉打到皮下即可,這明顯扎狠了。
“臥槽”米苓第一次爆粗口。
郁飛已經(jīng)扎入,斷無拔出的可能。慢慢把幾刻度的麻醉劑推入。一邊推一邊給米苓撓癢癢。打完后,要拔出來,郁飛吸取了經(jīng)驗,雁過無聲干脆利落,一把拔出針,速度之高,帶出麻醉劑噴出來連成一線。
郁飛全程瘆得百爪撓心,現(xiàn)在如釋負重,點顆煙抽起來。忽然想到,這才第一步,不對,打麻藥第一步都不算。忙熄滅香煙。
“你繼續(xù)抽煙吧,麻醉劑一分鐘后才起效?!泵总哒f
終于到了剔箭頭步驟。郁飛摸了下米苓腿,沒知覺,又掐了下。接著問“什么感覺?”
“能感覺到你掐了下。但是一點不痛,大概麻醉很深了?!泵总哒f。
郁飛不放心,又掐了下。還是沒感覺。
“掐著玩嘛?”米苓說。
“那我就動手了...姐姐真的是漢子,擱我是真不敢?!庇麸w說。
拿出消毒幾遍的鑷子。夾住斷了的箭桿。他撥開傷口,看到光滑的箭頭。小心往外拉,箭頭像吸進去般,紋絲不動。鑷子晃動幾下,箭頭還是不動。
郁飛晃了幾下,膽子大多了。用小刀擴展傷口。白嫩的皮膚,像割肥皂般被拉開,手術(shù)口整齊,血珠冒了出來。
郁飛沒想到人的皮膚,這么脆弱,只要一點力氣,就能劃開口子。拉出一厘米的口子,郁飛不斷往上潑消毒水,沖去blood跡,皮下組織被消毒水泡得發(fā)白。
這回,傷口豁然開朗了。他能看到啞光黑的箭頭,旁邊毛細血管被撕裂~裂口十分暴力。郁飛按住傷口,一拽,箭頭“噗地一聲出來了。他感覺在拔暖瓶塞。
“哇,這就有點爽了!”郁飛說,這也算強迫癥的福利。他把箭頭放托盤里,供以后米苓瞻仰。這箭頭果然是螺紋箭,萬幸沒有倒鉤。箭頭干凈得很,所有血液,都凝聚在一起,滑進螺紋縫。
傷口這就赤裸裸展現(xiàn)眼前,是個深洞~有3到4厘米。這洞像口泉水,盛滿了黑色瘀血。郁飛用棉簽吸取淤血,真就像口泉般,吸走又滿了。足足用掉十多個棉簽,努得郁飛滿頭大汗。又擦上雙氧水。雙氧水有氧化性刺激了深層神經(jīng),米苓明顯皺起眉頭,攥緊了手。
泡泡一個個消失,完整的傷口呈現(xiàn)在眼前。一厘米寬,三到四厘米深,斷口是白瓤的,這周圍組織血液循環(huán)大幅降低。
現(xiàn)在郁飛束手無策了——要是一直流血,止血便好。這算什么。傷口合不上,斷面白沙沙的,和誰家門被打開似的。
“你...趁現(xiàn)在麻醉沒過去,往里面撒些白藥,縫上傷口。”米苓說著,她嘴唇都白了。
“縫?”
“對。藥品盒里有羊腸線,就是那個銀色密封包裝。用鑷子縫上,最少五針,打個結(jié)?!泵总呗曇纛澏叮p氧水刺激性太強,傷口在冒泡。
郁飛只能硬著頭皮、趕驢上架。撕開一袋羊腸線,半透明細絲融在消毒水里~這就是羊腸線,像極細的粉絲,這粉絲很硬。他用鑷子把腸線穿在縫合針上。再次給手消毒。把傷口合上,用鑷子穿針引線。
鑷子輕輕往前一送,縫合針就輕易穿過皮膚。這精巧的手術(shù)秀得郁飛頭皮發(fā)麻。
“大哥,你能不能均勻地縫?五針就行,不用這么密?!泵总弑犻_眼看到郁飛逮著一個角縫作一團。接著又說:
“我天,大哥你都快縫爛了?!?p> 郁飛再忍不住了,一把別過頭大口喘息?!安恍辛耍竺鬃幽愕葧?,我穩(wěn)定穩(wěn)定?!?p> 郁飛精神高度集中于這種瘆人的工作,心臟跳得飛起,已經(jīng)影響到手。他使勁閉著嘴,不這樣做,他覺得心能順著食道飛出來。
剛才縫的,只相當(dāng)于一針效果。
他調(diào)整呼吸,重新縫剩下的四針。這次好很多,針頭輕易穿透皮下組織,間距平均,四針縫好。
“大米子,醒來?”郁飛說。
“大米子,我不會系線,最后一步你可以操作么?”郁飛接著問。
米苓睜開眼,看著傷口被縫得閉合,羊腸線的針腳像朵花似的,呈放射狀。
“這...算了不考慮美觀,能縫上便好。系結(jié)我來吧。謝謝你~第一次能縫成這樣不錯了?!泵总哂袣鉄o力接過鑷子。她虛脫了,但手精巧得多,三下五除二系了個小結(jié)。
“感覺如何?”米苓作為患者,反客為主地問。
“不行不行,要了命了。但凡還有一個人,我都不干這活。手術(shù)這種工作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做得了的?!庇麸w連連擺頭,他比米苓還累。
米苓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大男孩。心里莫名升起強烈的溫暖感?!坝裟阈粫?,今天你太累了。我去給你做飯。”說著,米苓下了床,把jiojio套進暖和的脫鞋里,要起身。郁飛一把拉住她說:
“你別去了。嘗嘗我手藝吧。剛縫好傷口是堅決不能動的?!?p> “沒事呀,我們大學(xué)時整個宿舍來大姨媽照樣通宵。最厲害那個,生完孩子第三天直接蹦夜店去了。”米苓說。
“我天爺呀,你可別鬧了。咱不充那神仙好嗎。你做飯站二十分鐘,腿上傷口就得淤血。我做我做?!庇麸w說,接著他一瘸一拐往外走。
“你腿上那釘子...”米苓想起來,忙問。
“奧?對了差點忘了,姐姐你能幫我拔釘子嗎,我給自己再做手術(shù)指定一頭暈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