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悠樂觀冒雨回來的幾人渾身都濕透了,徑直回后院換衣服,月出在連廊中卻聞到了之前在馬車上聞到的那種奇怪的味道。
“怎么了?”月出的樣子有些奇怪,樾就擔心地問道。
月出沒有說話,輕輕地搖了搖頭,但是臉上的擔憂之色依然被樾瞧見了。
換好衣服后月出走到院中池邊的亭子里坐下來,心里開始盤算了起來:雖然不定居在南陽大陸很有名氣,可是自從跟著他們上路后發(fā)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房間感受到的若有若無的奇怪的氣息,給自己駕車還說自己不是普通人的老頭,無緣無故地赤蟻妖纏上差點兒丟了性命,半夜聽到奇怪聲音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遺落在自己門口的鳥的尸體……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在預示著自己如果繼續(xù)跟著不定居會遇到很大的麻煩,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也許自己不該待在這里。
月出想得入神,手指上的力道不免加大了,將手中剛折的小樹枝折斷了,發(fā)出的聲響將她嚇了一跳?;剡^神來,卻發(fā)現(xiàn)樾正坐在自己的面前,更是嚇了一跳: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
“你說奇怪不奇怪,現(xiàn)在已是盛夏,這雨卻像是春天時節(jié)一樣綿綿不息。”月出很快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為了掩飾窘態(tài)而看著打在芭蕉葉上的雨滴說道。
“今年確實和往年不一樣,但是老天這樣安排了,我們只能看著罷了?!遍幸部聪蛴曛?,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哭泣的小臉,她想要露出笑容給自己看,可是淚水卻止也止不住。
綃嵐也走進了亭子,將紙傘放在一邊坐下,看著獨自看著遠方不說話的月出和樾說道:“你們倆真有趣,就這樣坐著也不說話,不悶得慌嗎?”
“在這種雨打芭蕉的場景里,所有的談話都是多余的,細細觀看就是最好的交談?!遍锌粗媿箿\淺一笑道。
綃嵐聽完了樾的話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湊近了兩人說道:“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小丫頭進了堂主的房間,那丫頭不過幾歲的模樣,進去之前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害怕別人看見似的。她回頭的時候我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臉慘白得啊……都不像是活著的人?!苯媿沟哪樕嫌行@恐,通過她的表情,月出的眼前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綃嵐看見那個女孩時候的畫面。
“我們這行人中除了以沐還有別的小孩子么?”月出連忙坐直了身子,表情滿是疑惑。同行了上十天,突然發(fā)現(xiàn)有小孩子同行,這讓她覺得不定居甚是古怪。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不要瞎想那么多,許是連日趕路太過于勞累了,這幾天在客棧好好休養(yǎng)吧?!遍新柫寺柤?,不以為然地看向了遠處的水池。
雨水落在池子里,引得漣漪不斷,濺起的水珠很快又落下,然后再次被濺起。
“樾公子是這樣認為的?!痹鲁鲚p聲說道,也未曾看向樾,不知道她是在問樾亦或是在自言自語。
“我才沒有想多呢。我每次和表哥說起,他都不讓往下說,好在他現(xiàn)在沒在,不然又要阻止我了?!苯媿褂行┞裨沟卣f道,然后朝著月出挪了挪。
月出扭頭看了綃嵐一眼,知道她還有未說完的話,就朝著她挪了挪身子。
果然,綃嵐清了清嗓子,然后壓低了聲音道:“前段時間的夜里,我明明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我給表哥說,他卻說是因為晚上打雷我聽錯了。我問你們,你們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表哥后來還告訴我不能肯定的事就不要到處張揚以免三人為虎。可是那時候我真的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在大晚上的,好瘆人。”綃嵐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臉色也變得煞白。
月出想起在自己房門外出現(xiàn)的鳥的尸體……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其實我也聽見的?!痹鲁龀聊汈дf道。
“我就感覺不定居不簡單。可是不定居名揚整個南陽大陸,背地里不可能干出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啊。我祖父說不定居的人都是好人,他們談不上懸壺濟世,卻也與人為善,以前還幫助過他。”綃嵐的臉上寫著不解,但是很快卻又變成了糾結。
樾看著遠處,沒有參與月出與綃嵐的談話,但是她們并沒有避著他,所以她倆的話他都能聽見。沒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陰郁卻越來越濃重。
隨著一陣刮過的風,雨勢大了起來,剛剛還能看見的遠處塔尖頃刻就迷蒙在了雨簾中。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越來越近。
“表哥,你怎么趕在這個時候來,這么大的雨。”綃嵐起身叫了起來。
雨勢太大,等到走得近了,月出和樾才能看清來者。
正是邑峰。
邑峰站在亭子里收了傘,腰身以下被淋了些雨,好在是夏天,倒也不礙事。
“我到處找你呢,誰知道你竟然躲在這。難見你有這么好的閑情逸致?!闭f著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邑峰將視線移到了屋后的那叢芭蕉樹上。
綃嵐隨著邑峰的視線看向了芭蕉樹,然后低下頭:她當然沒有那么好的興致,她不過是偷偷地找人說話來了。她兩只手輕絞成一團,心下暗暗揣測邑峰剛剛的話是真的在夸獎自己還是在嘲諷自己。
“你們兄妹的感情真是好?!贝胤逶诮媿古赃呑潞?,月出突然想起了哥哥,要是哥哥還在自己身邊,對自己也是這般關心吧。
聽了月出的話后邑峰和綃嵐相視一眼,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沒有說。樾低下了頭:他們兩個之間可不像是兄妹之情。
“我這表妹此前未曾出過遠門,而且出門前姨父姨母再三叮囑要照顧好她,我自是要多花幾分心思照料她,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回去怎么向二老交代?!币胤逭f著有些沉重地垂下了頭:事實不是如此但也相差無幾,雖然不是受姨父姨母之托,但如果綃嵐出了差池,他如何能對得起那些以身殉職的兄弟,還有那個……高高在上的人?